沈氏自病以来胃口浅薄,今早说想吃城东巷口的一家桂花糕。
天光大好,客栈二楼,靠窗的位置。
指尖在桌边敲点,姜郁茗了口茶,淡声:“滋味如何?”
祁宴愣了一瞬,笑道:“尚可,比预想中艰难些。”
谈的不是茶,而是他初入朝为官的感受。
在料想之内,姜郁道:“这只是开始。”又言“往后会更艰难。”
少年得志的状元郎只笑了笑,神色淡淡。
有节奏的敲桌声停顿了,祁宴看向对面的人,姜郁正看向窗外,凌厉的视线落在街上,半支起的窗棂投落方正的淡淡阴影,少年眼中厌恶涌动。
街上人声鼎沸,祁宴有些好奇的顺着姜郁所看的方向看去。
糕点铺的门口,马车方方停稳。
一袭水红裙裾的少女从内俯身而出,长发披散在身前几缕浮动,越发显得脖颈如藕枝般纤纤,睫毛翘而纤卷,鼻骨细挺,眉如远黛,唇若桃瓣。
人儿如同冷冬初绽的梅花,香气四溢。
世上总有倾国倾城的女子令人神而往之,牵动心绪,这位不外如是,是其中魁首,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世俗凡人的心。
祁宴自诩见过许多美人,却都不及街上的哪一位,不禁赞叹。
“如此绝色,令人一见难忘啊。”
“呵,蒲柳之姿罢了。”
蒲柳?怕是满京城也找不出这般的姿色了。
祁宴失笑不语,不过片刻,思绪一顿,他猜出了她的身份,他迟疑道,“她是沈玉微?”
姜郁倒了杯茶,眉眼未动,神色自若,淡道:“像你这般聪明的人,往往是活不长的。”
啧,这人真是,祁宴脖子一凉,知晓方才说错了话,他一时竟忘了,在姜郁面前,不能提沈氏的只字片语。
祁宴喝茶不语,片刻后,只听他说。
“娶仇家的女儿,是不是会很有趣。”
唇角是带笑的,眉眼却是冰冷的。
“确…实。”一向善辩的人有些磕巴,一时无言,姜郁娶沈家嫡女,无关情爱,只是想百般折磨那位女子和沈家罢了。
买上两屉桂花糕,玉微打道回府,一手提着裙摆踩着小梯子,风鼓起宽大的衣袖,裙裾摇曳在空中,宛若一朵盛开的木芙蓉,秀发凌乱。
意外徒生,一阵混乱的马蹄声响起。
“滚开。”
男人的爆呵夹杂混乱的惊呼。
站在梯子,玉微扭头看去,长街中一红衣男子骑着马,驰踏而来。身后跟着一群骑兵。
粗衣女子被慌乱的人挤倒在了路中央,正挣扎着站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马蹄生生的践踏了过去。
踩在女子的身上,当场吐了一口血。
红衣男子骂骂咧咧的下了马,抡起长鞭甩了过去。
“贱民,挡我的路,死不足惜。”
眼看着人已快没气了,男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玉微胸中燃起怒火,转身下了马梯,大步走了过去。
怒斥:“你做什么!当街纵马!私用鞭刑!”
姜午见有不要命的人敢来拦他,卷起带血的鞭子,慢条斯理的转身。
看清对立的少女时,丹凤眼一亮。
嘴角一挑,有些邪气。
“哟,这是打哪儿来的?我怎么从未在京城见过你。”
围观的人越发的多。
“我是谁,与你并无干系,你伤了她,按律你应当赔…”话被打断。
“伤了她又如何,便是杀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男人的眼神冰冷嗜血,兴奋的意味弥漫开,有些许的不耐烦,像是觉得她聒噪。
在京城还如此嚣张,玉微不难猜出男人的身份,必是那荒唐的三皇子,他说得对,玉微就算是告到了陛下面前,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玉微简直要气死了,拢在袖中的手攥紧,唇角抿直。
不想多加置喙,救人要紧,她走上前去,想去扶受伤的女子去医馆找大夫。
走到男人身侧时,姜午长臂一伸,将鞭子挡在她身前,上头还粘着鲜红的血。
离她不过咫尺,她停住脚步冷眼看他。四目对上,男人勾了勾唇角,道:“你是谁?”
玉微皱了皱眉,并未说话。
见她不语,长鞭指了指地上**的女人,唇角依旧带笑,眉眼暧昧,像是情人的呢喃:“你说,我便放了她。”
“安亲王府,沈玉微。”
话音一落,男人依旧没有放下鞭子,依旧阻着她的去路。
“让开!”她斥道。
男人未动分毫,肆意的瞧着她,张口命道:“来人,将地上的贱民送去医治,赔她五十两黄金。”
不轻不重的语气,却能窥得男人平静的面容下被权势滋养的皇家威仪。
见即刻有士兵下马将女人抬走送医,她松了口气。
“人我也放了,钱也赔了,玉微表妹,你我表兄妹,许久不见,赏个脸到我府上叙旧如何。”
叙哪门子的旧,玉微气到浑身发抖,这分明是调戏。
“叙旧我看就不必了,家中还有事,玉微先走一步。”
说完,她转身就走。
见少女冷言冷语的转身,裙摆轻动,往马车的方向走,姜午有些烦躁的抓住了她。
隔着布料能感知到手下的软弱无骨。
玉微只觉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钳制住了她的手臂,轻轻一带,她就被转过了身。
视线再度对上,她愤慨的用力甩,怎么都甩不开,男人的力道不容抗拒一般,紧紧的焊着她。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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