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子午,七月半那天出生的。
子夜时分,外面狂风大作,母亲难产,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接生婆接下了我。
我家丧事、喜事一起办,七天后,母亲下葬却遇到了数不清的蛇从山上窜下来。
村里老瞎子说我全阴命格,是天煞孤星,是当妈的拿命换了我的命才生下来的。
按照当地的说法,我就是个鬼命婴,克亲人,克四邻,克乡亲,反正就是亲近谁就克谁,最后竟然成了,除了死物就没有不克的。
村里人没人搭理我,我却一点儿不孤单,因为总有两个小孩儿来找我,陪我说话陪我玩。
那些村民更害怕了,因为他们看不到我说的小孩儿,都说我在跟鬼说话。
从那以后,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招人嫌弃。
大人绕着我走,孩子拿石头扔我。
父亲看我,就像看到仇人,最后背着包离开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唯一一个和我相依为命的爷爷,在我十岁那年,忽然生病死了。
手足无措的我,坐在地上大哭,却没有一个人来管我。
这时候,一个干瘦的老头出现了,他让我叫他师父,帮我安葬了我爷爷后,就领着我走了,来到江城老街。
我师父是开风水铺子的,店里摆着好些东西,师父告诉我,这些都是用得上的法器,让我每天用细绒布仔细地擦一遍。
我经常看到很多有钱人来找我师父,恭敬得不成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我师父在江城很有名气,想要请他出手帮忙的人,都挤破了头。
可我师父有个规矩,每个月只起三卦,看阴宅、布风水也要算日子。
如果超出了三卦,或者日子不合适,不管对方给多少钱一概不接。
之后,师父就带着我到处走,帮人家看阴宅、布风水,驱鬼驱煞,什么事情都干,就是和活人打交道的少。
我性格有些内向不爱说话,师父就说这是老天爷喜欢的性子,让我多看、多听、多学,少说话,不懂的回家再问。
几本破旧的古书,师父拿来让我背,晦涩难懂的词语,就成了我的文化启蒙。
古武拳术是每天必修的课程,每天晚上,还要浸泡在闻着就想要吐的药水里。
睡觉是在一口漆黑的棺材里。
就这样,一晃眼,我十八岁了。
已经能够独自留在店里帮忙接生意,但是师父出门前,总要嘱咐一句。
“待在店里,有人找我,就接下来记在本子上。但是记住了,如果有姓唐的,不管答应给多少钱都不要接!”
师父离开后,我就会拿着细绒布挨个擦着店里的法器。
各种各样的玉石、铜器,还有字画、摆件,每一样看起来都非常古老。
好的法器上笼罩着的淡淡白色光晕,要是有些邪物污染过的东西,看起来就是黑雾蒙蒙。
跟着师父去帮人驱邪,我也能看到那些面目狰狞的厉鬼。
可我从来没有怕过,总觉得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可怕的。
因为从我有记忆开始,每天夜里,都会看到一个面容姣好,自称是我妈的女人哄我睡觉。
就算是有浑身是血的厉鬼想要附我的身,她也会拼命保护我,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师父出现。
我和师父离开的时候,回头看去,那个女人站在房子里,笑着和我挥手告别。
脖子上挂着的,是师父给我的一个古老铜钱。
上面没有什么康熙通宝这类的字,两面各有一个字,一为阴,一为阳。
师父告诉我,这是阴阳通宝,可保我百邪不侵。
从那之后,我就发现,真的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近我的身了。
这一次,师父离开家之前,又特意交代我:“子午,我要出门几天,你要记住,谁的生意都可以接下来,但是,如果有姓唐的,不要接,不管他说什么,答应给多少钱,你都不要接!”
“记住了!”我答应道,不知道这种叮嘱多少次了,有时候非常不理解,为什么每次出门,师父都要这么说一次。
可我不敢问,但是心里总会忍不住琢磨,似乎也想看看,到底会不会真的有姓唐的上门来。
我依旧和每次师父出门一样,拿着细绒布擦拭店里的法器。
门一开,门口的铜铃铛“叮当”一响,有客人上门了。
回过头,我就看到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姑娘走了进来。
穿着一身儿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细跟儿凉鞋。
蛾眉杏眼,唇红齿白,长得特别漂亮。
“请问,吴大师在吗?”女子声音非常好听,柔柔的,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味道。
吴大师,是我师父,他叫吴铭。
“我师父出门了!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等他回来后联系你。”我垂下眼眸,不太敢盯着那个姑娘看,拿过柜台上面的本子准备记下来。
姑娘有些失望,“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
“你是他什么人?”姑娘似乎对我很好奇。
“我是他徒弟,如果你有急事,可以告诉我,我记下后,等我师父回来会跟你联系。”我又说了一遍。
姑娘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家里想要请吴大师去看个阴宅。”
我一听是这事儿,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看阴宅又不是什么不好言说的事情,这个姑娘犹豫什么?
“好,姓名,住址,联系电话!”我重新拿起笔准备记下来。
“我叫唐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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