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也就不再搭理这个不长进的东西,李二来到内苑,正是要亲自耕田,为天下做表率。
在融融的春日中,太子承乾牵牛在前,当今大唐天子,则以手扶犁,躬耕于田亩之间。
史官执笔,已经开始记录此事。
李二手下的史官可不好当啊。
这位皇帝,文治武功,绝对是佼佼者,同样,篡改历史也是佼佼者。
拉犁的母牛犁了一个来回,便累得不肯动弹,李二也顺势罢手。
李二从宦官手里接过手帕,擦抹一下脸上的汗水,他须发浓密,而且还都是卷曲的,属于那种自来卷。
戴上幞头,宦官已经跪在地上,把他靴子上的泥土擦抹干净,李二从农夫又变回皇帝。
这时候,四皇子李泰迈步上前,躬身说道:“父皇不辞劳苦,儿臣心有所感,成赋一篇,呈给父皇。”
李二闻言大喜:“诸子之中,青雀文采最佳,且诵来!”
李泰也抖擞精神,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读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大臣们也纷纷点头称赞,这种锦上添花的事,做一做也无妨。
把李二给乐得,胡子都快捋直啦。
呵呵……
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是非常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不用瞧就知道是谁,李二又有了抽人的冲动,厉声喝道:“李愔,莫非你也想出什么绝世诗文?”
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文不成,武不就,吃喝玩乐最拿手。
在李二瞪过来的凌厉目光中,李愔撇撇嘴,不再多言。
这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响起:“父皇,兕子也要背一首诗!”
李二大悦,俯身抱起晋阳公主:“好,吾家小兕子最乖。”
在诸多子女之中,李二确实最喜欢晋阳,这一点,从封号就可以看出来。
想当年,李二就是从晋阳起兵,这才一举协助父亲,夺取天下。
小兕子也摇晃着小脑瓜,像模像样地背诵起来: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短短的一首诗,小丫头很快就诵读完毕,然后满脸期待地望着父亲,等待夸奖。
李二却是惊住了。
不仅仅是他,还有周围的群臣,也都是满脸愕然。
“好诗,好诗!”
有人击节叫好,是尚书左仆射梁国公房玄龄。
“此诗浅显直白,妇孺都能听懂,偏偏又含义深刻,发人深省,足以传世!”
这次出言称赞的是孔颖达,也是十八学士之一,当世大儒,孔子三十一世孙。
长孙无忌这个当舅舅的,自然也十分欢喜,跟着夸赞道:“晋阳小小年纪,就能出口成诗,未来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小兕子也被夸得眉开眼笑,扬手说道:“舅舅,这诗是六哥教我哒!”
谁?李愔!
长孙无忌顿时像吞了只苍蝇一般。
这李愔恶名在外,最是惹人嫌讨人厌,在诸皇子之中,风评是最为差劲的一个。
其他人也都面色古怪:不知道说出去的话,能收回否?
李二愣了片刻,脸上也露出笑容,不管是女儿作诗,还是儿子作诗,终归是他李二的种嘛。
于是他手捻须髯,扭头问道:“李愔,此诗是你写的?”
李愔挺了挺平坦的小胸脯,朗声说道:“正是孩儿所写。”
说完,他迎向李泰炽热的目光:“泰哥儿,你有什么意见?”
李泰白皙的大胖脸也变得赤红,偏偏还无可辩驳。
原因很简单:李愔的这首诗,稳压他刚才的文章。
他的文章,顶多也就是能哄得父皇龙颜大悦;而李愔这首诗,却足以传颂千古。
这也让一贯自诩文采出众的李泰,备受打击,居然还比不过这个整日游手好闲的混蛋。
看到亲外甥吃瘪,长孙无忌就手捻须髯,笑吟吟地说道:
“梁王好文采,此诗如此传神,可见梁王心系民间疾苦,定可将新犁研制出来,为我大唐开万世太平。”
李愔瞥了一眼这个便宜舅舅,心下了然: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这是捧杀啊,兜了一圈,又把话头拉回新犁上。
平日里,长孙无忌对李承乾和李泰等长孙皇后的嫡子,十分亲厚。
而像李愔这样其她妃嫔所生的庶子,就是另外一种态度。
李愔当然不会惯着他,你是李承乾和李泰李治的舅舅,又不是老子的娘舅。
老子的亲娘舅可是……
嗨,不提也罢;老子的舅舅虽然不成器,可是老子的姥爷厉害大了!
这个就更不要提了,李愔呲牙朝着长孙无忌嘿嘿两声:
“长孙公是不是感觉某没这个本事,要不,您也跟着我们这些小辈耍耍,押个几万钱试试?”
“胡闹!”李二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他心里,也是不相信李愔能搞出什么新犁的,这摆明了是要老子帮你输钱,皇帝家也没有余钱啊。
李愔又嬉皮笑脸地嘿嘿两声:“父皇,儿臣是真有信心,改进出更加先进的耕犁。”
这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梁王切不可夸口,将作监许多工匠,都不能为之。”
李愔一瞧,说话的是工部尚书段仑,将作监就归工部管辖,李愔刚才那么说,就等于说将作监无能,这是挑理了。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响应,民部尚书戴胄也捻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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