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慕慕?不好吃吗?”
母亲的轻唤将童慕的思绪从角落那奇怪的男孩身上拉了回来。
她转过脸,看着母亲眼眶中蠕动的蛆虫和嘴边那块摇摇欲坠的腐肉,若无其事露出一个微笑:“没有啦,就是最近天气有点热,不是很有食欲。”
“这孩子。”
一旁的父亲摇了摇头,牵强的弯了弯唇角,身上的尸斑从脖颈一路蔓延,覆盖了大半张脸。
他的笑容大概是宠溺的,将餐盘里那一大块覆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卵、已经腐败到发黑、边角长着霉变的白毛的肉切开,分了一小块放到她盘子里。
“我看呀,你就是夏天到了又开始嫌自己胖了,快多吃点,先前不是说想吃战斧牛排吗?再瘦下去就不好看了,别学那些女网红整天减肥。”
童慕习以为常,乖乖巧巧说了声:“谢谢爸爸。”
她举起刀叉,将那块肉切好送进嘴里,嗅到那一丝淡淡的腐臭味,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快速将肉塞进嘴里,囫囵嚼了嚼就咽了下去。
这里是淮市才开业的一家西餐厅,据说主厨是一位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前主厨,被高薪挖到了这里,父母大概也是察觉到她最近食欲越来越差,所以才特意抽出时间带她来。
童慕环顾四周,在她的眼中,餐厅的墙壁布满斑驳的痕迹,墙皮凹凸不平不时掉落,角落沾满蜘蛛网。
她眨了眨眼,四周又变得正常了起来。
盘子里的食物发出诱人的香味,身旁的儒雅英俊的爸爸和温婉美丽的妈妈,好像刚刚那些可怕的“腐败”不过是幻觉。
从18岁生日那天起……她的世界,忽然开始腐烂了。
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觉得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就疯了,宠爱她的父母更是万分担心,不知道找了多少心理医生,想让她不再“幻想”。
但药物、电击、甚至外婆找来跳大神的都没用,她还是会看见周围的一切逐渐忽然腐朽。
而最近,那所谓的幻觉越来越多了。
比腐朽更加痛苦的事情,是看着父母因为她辗转反侧以泪洗面。
她不得不勉强自己习惯,说服自己已经被“治愈”,逼着自己咽下那些腐败的肉,冲着行尸走肉们微笑。
童慕喝了一口水,勉强冲淡嘴里令人作呕的味道,再次将目光落在角落那个男孩身上。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小礼服站在墙角跟她对视,一张脸精致漂亮却苍白阴沉,乌黑的瞳孔满是抽离的冷意,就那样默默盯着她,目光冷漠空洞。
他时不时会流露出嫌恶的表情,偶尔移开目光看向四周或是低头……
童慕眨了眨眼,没记错的话,低头那次是服务员的眼珠掉在了他脚边,还沾了两条蛆。
他会不会,跟她一样呢?
妈妈的手机忽然响了,接起电话跟那头寒暄两句应了声好就挂断,然后和蔼的冲着她笑笑:“慕慕啊,吃完饭咱们去蔡伯伯家看看好不好?他好久没见你了。”
“好呀,那我去一下洗手间咱们就走吧,我也很想蔡伯伯。”
童慕抬头冲着妈妈笑笑,起身走向洗手间。
蔡伯伯是个警察,好像是看着她长大的,但她一点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据说她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很多小时候的记忆都很模糊。
离席不久,她眼中的世界再次陷入腐败。
过道上,一对情侣正抱在一起互相啃食自己腐败的嘴唇,男人的眼珠啪嗒一声落在她脚边。
童慕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转开目光,迈步走到镜子前。
镜中的女孩极美,一头黑发浓密如海藻般披散在肩头,脖颈修长,脸庞温软,巴掌大的脸有些消瘦,却更显出一股楚楚可怜的美感,瞳孔黝黑清澈,鼻梁精致高挺,却苍白的不像个真人。
托这张脸的福,别人提到她从前那些“疯话”时只会惋惜,并不会嫌弃。
可是童慕有时候自己都不能断定这是真实的自己,会不会其实她也在腐败,发烂,发臭?
童慕漱了漱口,再抬起头,忽然看见镜子上有隐隐的血迹渗出。
【轮回者速……】
四个血字出现在镜子上,童慕抿了抿嘴,转身离开。
看过的怪事太多,无所谓了。
可她再次出现在大厅,却发现餐厅里变得空无一人。
“腐败”比先前更加严重了,大理石地板上爬满老鼠和蜈蚣,水晶吊灯上布满灰尘,铁链已经锈迹斑驳,摇摇欲坠。
她不自觉后退一步,却有一只冰冷的手拉住了她的尾指。
童慕愣了愣,回头便看见刚刚那个男孩站在身后。
他眸子里一片冷意,虽然没有腐败,却比那些行尸走肉更像个死人,苍白的皮肤看起来了无生气。
童慕隐忍着心中那一丝恐惧和一样,将语气放得温柔:“小弟弟,你家人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漆黑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面无表情。
童慕犹豫着问出那个困扰了她一餐时间的问题:“那你,是不是也看见周围的东西腐烂了?”
男孩忽然朝她流露出一个诡谲的笑,松开她的手跑出餐厅。
童慕犹豫一瞬,就快步追了上去。
他跑得并不快,她却怎么也追不到他,不知不觉竟然跟着他跑到了一个荒废的单元楼。
面前的单元楼看上去很旧了,被密集的爬山虎盖住,灰色的外墙斑驳阴森,周围长满及膝高的野草,一片荒凉。
天色似乎都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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