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帝为掌中珍闹得沸反盈天,是借势找皇后麻烦,也是找太子的错处。
朝臣们也是很在意掌中珍的,不过寻上门生事的都是工部的人,即为现管,问问也没什么。不过李娇儿怀疑大概是因为薛镇在京,所以更多人并不敢明目张胆地到机巧阁寻事。
事情啊,都系于那个小小的木头匣子,可正因为系于那么个木头匣子,因此破局就简单得不值一提。
薛镇呈上她做的掌中珍,可借之势消弭于无形,看似只有陈国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
一个小匣子,怎么就成了两国角力、帝后互算、父子相疑、朝臣瞩目的势?
没做出来掌中珍之前,李娇儿想的是那匣子是陈国的张扬;做出来又经过那些事情之后,她以为掌中珍关乎的是大昭的面子;现在薛镇说完了哑谜,李娇儿脑子想成了浆糊,也没顺明白。
不过因为想得入神,反而她的神色,也没有之前的愤愤了。
薛镇很有耐心地继续走在李娇儿的身旁,侧着头看她的神色几次微微变化,瞧着她冥思苦想却想不出来的样子,见着她的小酒窝里盛着大大的疑问,蓦得清醒过来,他和她并肩走了这一路,说了几句话,竟没感到恶心。
奈何事情最怕想,想了,那股子血腥味儿立刻裹挟着恶心,上心入胃,顶得世子大人差点儿当着李娇儿的面干呕。
他忙忙地向侧半步,捏紧拳头不再看她。
还在沉思的李娇儿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想到最后想不出,到底还是再次停步,不生气也不愤怒地问薛镇:
“世子,小女愚笨,想不通。我做掌中珍只为能与世子和离,本就没想过扬名之事,但世子为何前些日子不说,偏要今天和我说这话?难道只是因为郡主的一句话?”
月色之下,女子的杏眼中闪着微光,如宝珠夜星,却没有幼时的懵懂、初嫁的情致、三年的瑟缩,反像是年少在宫学中时,几个同窗求知时的目光,有的是好学求真。
薛镇恍惚,总觉得下一刻,她不是要唤他世子,而是唤他先生。
他动动唇,有心想将些宫闱秘事透露给她,可到最后,不过是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那个掌中珍,本是做什么用的?”
李娇儿面露茫然:“什么做什么用的?”
不就是机巧玩物吗?还能做什么用?
薛镇看着她的表情,心中却是一松。
她,的确不知道啊。
他刚打算再说些什么,忽然那边长奉匆匆找来,也顾不上李娇儿在侧,对薛镇道:“世子,宫中夏爷爷来了,说陛下急招世子入宫。”
这个时候?宫门都该落锁了。
薛镇只皱了一下眉头,面色便恢复如常,只对李娇儿道:“想明白这个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说着,他一指不远处本该是他们同住的春山居:“我瞧你回去了再走,若你明天还想出门……自便就好。”
李娇儿的疑问没得到答案,心中烦乱,但也无法,蹲身一礼后,转身就走。
只是她越想越气。
“活该郡主打你……最好陛下也打你才好。”到了春山居门前,李娇儿才敢偷偷地低声抱怨,和孩子似的。
只她越这样,心中的疑惑就更大。
掌中珍还能做什么用呢?
而前面正厅,薛镇刚见了宫中的夏内监,还没等行礼,夏内监就拦着道:
“世子免礼,快随奴进宫去吧。”
“夏爷爷别忘,待我换了官服……”
薛镇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夏内监拉着他往外走了,边走还边低声道:
“来不及了,世子,方才天家和皇后娘娘吵了起来,天家气急,随手拿东西去扔娘娘,娘娘虽无碍,但三公主却被砸破了头……”
薛镇脑海中嗡得一声。
这都什么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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