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源独自走在回家的山路上,望着层峦叠嶂,心绪起伏不定。
他停下了脚步,回望来路,黄泥皑皑,满是坎坷。
高源想起了刚才张远材那惊恐表情,还有那避之如蛇蝎的态度。这样的表情和态度,他上辈子经历了十来年,在他二度进去的时候,都未能改变。
他目光怅然,既然老天让他回到了十年前,何不让他多回去几年呢。回到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回到那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时刻。
只是,这个世界不曾有如果。
高源转过身,低着眉,脚步沉重往前走。
高源又想到了之前他弟弟高俊探监时跟他说的话,他母亲就是因为他才早早去世的。不然他弟弟是不会说出“要是没有你,该多好”这样的话语的。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在挖高源的心。
高源轻叹一声,眼前浮现了高俊那脚步蹒跚气喘憋闷的模样。顿时,他的神情微微一凝:“遭了!”
……
村里。
联合诊所签约定期巡诊的刘三全大夫先是去了村里的大会堂,在黑板的右下角找到了就诊名单,他拿出自己的本子,把黑板上的名字抄下来,有些名字后面还打了个五角星。
打星的代表卧病在家,没有的代表去挣工分了。
刘三全提着自己的药箱,熟门熟路地先去重病家巡诊治疗。
看完卧床的病人之后,刘三全拿着药箱子又去田地里巡诊。现在是农忙时候,轻病都在赶工分:“张黄河,三队的张黄河在哪?快来看病,其他队的呢?有不舒服的就赶紧过来,过来看病了。”
很快,田间地头走过来几个要瞧病的人。
刘三全寻了个树阴的地方,就开始诊治了。
也不是什么大病,最近伤风感冒的人比较多,这些轻病大多是伤风。刘三全把处方单给他们,嘱咐他们去拿药。最后一个病人,是一对母子。
“嗯?咋,也感冒了?”刘三全看向还有点咳嗽的高俊。
高母陪着高俊一起看病,高母说:“就有点小咳嗽,身上也有点疼,不打紧。主要这个孩子身体太虚了,你看看瘦得就剩皮包骨头了,也没点力气,所以很容易感冒生病。你看能不能给开点强身健体的药,长壮些也就没事了。”
“哦。”刘三全点点头,又看了看高俊,见这小伙子确实瘦得很厉害,都能看到骨头的轮廓了,面色淡白,气血虚弱,他道:“行,那我开点健脾的药。正好,我药箱里还有丸药,也省的再去乡里拿药了。”
“哎,那好呀。”高母露出开心之色,农村配药殊为不易,从他们农村到乡里需要走几十里山路,一来一回大半天没了,会耽误挣工分。
刘三全从药箱拿出来一个瓶子,交给高母,说:“你回家找个罐罐,把药倒进去,这个药瓶子我还得用。然后拿诊疗本过来,再拿五角钱来。”
高母一愣道:“这药要五角钱啊?”
刘三全点头道:“这里面有人参,所以比较贵。还好你们高级社承担了八成,不然全自己给,不是更贵?你拿回家记得密封好,找个避光干燥的地方放着。”
“哎。”高母点点头,正准备回去。
高俊把药接过来,捏了捏身上沉痛的地方,说:“咳咳……那我先吃点吧,还得回去赶工分呢。”
刘三全点点头:“好。”
高母说:“我去给你拿水。”
正当高母把水拿来,高俊准备吃药的时候,就听不远处有声音响起:“等等,别吃。”
几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人快步跑来。
高母和高俊顿时呆住。
刘三全定睛一看,待得看清楚了,他顿时火大,这人咋还追上来了?没完了?
“俊……”高母看向来人,手不停往一旁挥舞,她脚下都没有力气了,直要往地上瘫去。伸出来挥舞的手,是想让高俊拉住她。
“妈!”高俊慌张地叫了一声,吓得手上的水杯都掉地上了,他赶紧扶住了母亲。
可高母还是软软瘫瘫地坐在了地上,不过幸好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高母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睛半点不敢离开来人:“我……我不是在……不是在做梦吧。俊……俊啊,你看见没,你哥你哥是不是回来了?啊,他是不是回来了啊?”
高俊虽说抓着母亲的手,可他却彻底呆住了。
刘三全看着高源跑来,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大声道:“你到底想干嘛!追着我干嘛,没完了?”
高源跑到跟前,喘着粗气,看着母亲和弟弟。
刘三全见高源不理他,他急了,站起来道:“喂,我跟你说话呢!”
“妈。”
“源,你回来了?”高母都带上哭腔了,满眼不敢相信。
“诶?”刘三全愕然看向两人。
高源上前抓住母亲的手,真等看见了母亲,高源的心脏也是不受控制狂跳起来,可他却强压着,轻声地说:“妈,我回来了!”
高母泪眼婆娑:“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高源紧紧抓着母亲的手,用力点着头,红了眼眶:“不是做梦,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惹来了围观,众人皆错愕地窃窃私语。
高源看向了弟弟高俊,看着弟弟消瘦但还算健康的脸庞,他伸手压住弟弟手上拿的药,他说:“俊,这药不能吃。”
“啊?”从刚才到现在,高俊就一直没反应过来。
刘三全一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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