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恽酒醒之后,看见陆兰芬睡在身旁,星眼朦胧,粉面玉颜,那一种娇媚之态,真教人心神荡漾。从来酒是色媒,看着身边人的睡颜,不由得心旌大动,便坐起身来,想去唤她。
陆兰芬早就被惊醒了,连忙也坐起来,低声问道:“你怎么醒这么早?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按摩舒展一下筋骨吧。”
方幼恽见陆兰芬陪他坐起来,睡眼含饧,桃腮微涩,低言悄语的问他,更是心中快活。便道:“我现在酒已经醒了,只是口渴得很。”
陆兰芬连忙道:“灶上一直备着开水呢,我去冲碗杏仁露来,给你解解酒吧。”
方幼恽点头。
陆兰芬便掀开绒毯,掠了一掠鬓发,下炕去,把莲子壶上炖现成的开水提了下来,取了一只玻璃杯,又取出一瓶杏仁露,冲入开水,对了一杯,自己放在口边尝了一尝,方走至榻床旁边,挨着方幼恽肩头坐下,把玻璃杯送在方幼恽口边。
方幼恽大醉初醒,口中奇苦,干渴非常,把那一杯杏仁茶不多几口便喝了个干净,就如久旱逢甘露一般,熏风解愠,心情那是倍儿爽的说。
陆兰芬伺候他喝完,放下杯子,又问道:“可还要吃吗?”
方幼恽喜不自胜,故意问道:“那自是要的,那你?”
陆兰芬低头一笑,回手拿出一个超大号的海碗,有一种脉脉幽情荡漾出来:“那还等啥,快到姐的碗里来吧!”
陆兰芬是上海数一数二,粉丝超千万的头部网红,平日里有数不清的粉丝,打赏了无数的冤枉钱,都难以得到陆兰芬回复个只言片语,为什么今日只是与方幼恽初次见面,就这么入了陆兰芬的法眼?不仅一起吃饭,居然还吃到了一个碗里,迅速发展到深度合作关系。
原来陆兰芬自从在张园见了方幼恽的猪哥相,又听刘厚卿说他是常州首富,便认定了他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觉得这是个冤大头,可以狠狠地宰上一宰。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方幼恽是个爱钱如命的人,铁公鸡一枚,以致于大失所望,所以后来终究弄得不欢而散。
方幼恽住在陆兰芬处,次日起来,只给了陆兰芬二十块钱的打赏。
陆兰芬见他出手不大方,不像是有名富户的逼格,心中未免有些不痛快,还认为自己忽悠人的功夫没到家,所以对方不肯拿出大额的赏钱,于是便使出浑身的解数,一连几天不放方幼恽回客栈,把那忽悠人的手段和营销话术尽数施展出来,直把个方幼恽弄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这一天,陆兰芬午后起来,坐在窗下梳头,方幼恽就坐在梳妆台边呆呆的看着她。
陆兰芬梳完了头,对方幼恽道:“我今天要去亨达利看点洋货,你和我一起去可好?”
方幼恽此时心神已乱,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陆兰芬大喜过望,叫伙计去叫了一部马车来。陆兰芬与方幼恽携手登车,一直到亨达利洋行门口停车。
陆兰芬与方幼恽携手进去,先看了些表链、香水,不过二三十元;最后看了一对戒指,那戒面上镶的金刚钻竟有黄豆大小,光芒四射,要七百两银子。
方幼恽猛然听见,被吓了一大跳。
陆兰芬笑眯眯地把一对戒指套在手上,向方幼恽道:“方大少,你看这对戒指咋样?”
方幼恽就预料到陆兰芬会让他当冤大头,心内就如打翻了的五味瓶一般,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个啥滋味,只好将就看了一看,胡乱称赞了两声,便想走开,被陆兰芬一把拉住,靠着他的肩头,附耳说道:“我带的钱不够,你帮我买下吧。”
方幼恽急得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兰芬见他面色涨红,便追着问道:“方大少,快点阿!”
方幼恽哪里敢答应她,咬着牙就是不吭声。
陆兰芬见此光景,不觉顿时满脸含霜,冷笑一声,便向亨达利的人说道:“这个给我打包吧,洋钱明天送来。”
洋行中人对她们这些一线网红都是久仰大名,向来认得,哪有不肯的,答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包装好送过来。
陆兰芬便移步出来,也不招呼方幼恽,径自上车坐下。方幼恽讪讪的,只得老着脸皮跨上马车。
马夫问道:“是直接回去,还是要到张园?”
陆兰芬道:“不去张园了,直接回去吧。”
马夫答应着,把马车直接赶回四马路。
陆兰芬径自下车进去,也没搭理方幼恽,方幼恽觉得很没脸,但还是跟进去了。
上了楼,陆兰芬很不客气地数落方幼恽道:“方大少,你是有名气的常州首富呢!我要买戒指,也不过七百两银子,对你这大名鼎鼎的首富来说,也不过是个毛毛雨,你要觉得不方便,直接说便是,我也不会如何。你摆个臭脸,一声不吭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诚心拆我的台,让我很没面子!不过就是几百两银子的事,方大少至于这样吗!”
方幼恽被她说得满面通红,无言以对,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了进去,勉强说道:“并不是我不肯答应,实在是我带来的银子不够数目,恐怕答应了付不出来。你别误会了,我立刻写信回去,汇几千银子来替你付戒指的钱可好?”
陆兰芬冷笑道:“谢谢你的好心了,只要少爷心中有数就好!我是穷,不过七百两银罢了,我还出得起!看方大少不情不愿的,我可承担不起呢!”
方幼恽被他逼得愈加局促,只得立刻要了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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