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康熙十五年四月十日,浙江,杭州府南。
通往杭州的官道上,旌旗飞舞,尘土飞扬。三千步卒,一千骑兵,四千清军将士,阵容齐整,迤逦向北,脚步匆匆,忙而不乱。
看打扮,他们和普通绿营兵无异,所不同的是,他们右臂上都绑以红布条,以显示其和绿营清军的区别。
如果脱掉头盔或白帽,他们的特征再也明显不过,清一色的大光头,仿佛佛门武僧,只差了头上的疤点。
不用问,这就是王和垚麾下的四千“王字营”将士了。
而夺下杭州城,就是“王字营”目前唯一的目标。
衢州距离杭州400多里,尽管有辎重粮草和炮车等物,五日急行军下来,大军如今距离杭州城,不过五六十里。
几百里行军,大军已经有些疲惫,但依旧是斗志昂扬。
一场场恶战下来,这支队伍,已经是阵容肃穆,有了几分百战之师的威武。
“……
手持钢刀九十九,
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
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
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
不破黄龙誓不休。”
将士们沿着官道,唱着军歌,半只脚都没有踩进两旁的农田,更不用说惊扰地方百姓了。
官道两旁的田间,站满了注目观望的百姓。他们粗布葛衣,面黄肌瘦,有些人热天还穿着破旧的棉袍,浙江民生凋敝,可见一斑。
“这些官军,看起来很不一样啊!”
“官军能这么精神,真是少见!”
“这好像不是官军,也不是叛军,还唱歌呢!”
百姓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这样整齐的队伍,还真是少见。
最重要的是,这些官军不扰民,秋毫无犯,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滚滚的行军洪流当中,王和垚、郑思明等人夹杂在队伍之中,牵马徐行。
四月初夏,已经是热天,尽管避开了中午,但众将领都不忍心劳累战马,不到万不得已,能步行尽量步行。
看着官道两旁田间劳作、衣衫破旧的百姓,许多人身上的衣服补丁加补丁,拖着一条丑陋的辫子,王和垚眉头紧锁,心头压抑。
他这个人,虽然热情洋溢,天性乐观,没心没肺,但太过感性。
他也是农家子弟,大热天田间劳作,汗水滴在地上八瓣,那滋味,可是刻骨铭心。
太阳底下辛苦劳作的百姓,可真是让人心酸!
“老五,杭州城那么多鞑子,城墙那么高,真要攻打吗?”
距离杭州城越来越近,李行中就越紧张,心脏都开始跳的不正常。
“怎么了,三哥?是不是吓得裤裆开裂了?”
王和垚猥琐地一笑,没个正形。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退缩,只有横冲直撞!尤其是,我已经装了那么久的孙子!”
“我也不想再装了!那滋味,真不好受!”
李行中赞同王和垚的观点,他现在是甲胄贯身,黝黑剽悍,往日的“娘炮”形象荡然无存。
“老五,你说,杭州城的鞑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官军衢州大败的消息?”
李行中问完,赵国豪又跟着接上。
“三弟,四弟,你们要牢记,老五如今是一军之主,在将士们面前,千万能以兄弟相称。这是军令,谁都不能违背!”
郑思明不满地看了一眼两个结拜兄弟,目光又瞟向了周围。
将士们都是急着赶路,并没有人注意到上官们的谈话。
王和垚莞尔一笑,郑思明越一本正经,就说明他心里的压力越大。
尤其是现在,已经和官军分道扬镳,随时都是刀光血影,郑思明整天都是黑着一张脸,连他都怵上三分。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在众军面前,只有一个主帅,那就是老五!要是没有了尊卑,没有上下有别,谁还听老五的!”
果然,郑思明黑着一张国字脸,开始维护起王和垚的威信和形象来。
“大哥放心,兄弟们也就是私下里说说,大家都知道军中的规矩,大哥放心!”
赵国豪尴尬一笑。相比李行中和陈子勾等人,他更吊儿郎当。
“大哥放心,兄弟们知道了!”
李行中也赶紧随着赵国豪说道。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余姚六君子,王和垚虽然是小弟,但他却是不折不扣的主帅。
而王和垚在“王字营”将士心目中的地位,也是无人可以替代。
刺枪术、医术、火器术、个人勇力,再加上一张神嘴……
他们兄弟几个,谁也没这个本事,谁也不能如王和垚一样获得军心。
“清军知不知道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有打算只靠偷袭。实在不行,来硬的就行!”
王和垚笑着说道,打破了尴尬。
郑思明精明强干,谨慎果敢,是一个完美的执行者。就是有时候,太过严肃了点。
“老五,这是一场恶战,关系到咱们能不能在浙江站稳脚跟。要是拿不下杭州城,你考虑过后果吗?”
郑思明皱眉说道,很不满意王和垚的漫不经心。
杭州城,东南重镇,赋税重地,京杭大运河的起点,是块大大的肥肉。
但也是块烫手的山芋,决不能掉以轻心!
到时候不要一击不中,反而把江南的清军全给引来了。
“要是拿不下杭州城,兄弟我就只有去裸奔了!”
王和垚朗声一句,随即冷哼一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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