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椅子很自然地靠近慕千殇了一些,像是终于遇上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
“桂花酥酪?”
慕千殇眼睛亮了亮,她好像记得这个名字。
她记得就是八岁那年,自己一直嚷嚷着桂花桂花,却不知道那叫什么。外祖也只给她吃了一次,那个东西是冰镇的,她吃了肚子会疼。
裴山望着她,轻轻点了点头,那层淡淡的阴霾化开了些,像极了山间清澈激越的泉水,如风一般轻快。
“现在想吃吗?”
裴山突然开口,眼里带着希冀。
“嗯,”
慕千殇毫不犹豫地点头,小时候心心念念好久的东西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你,会做吗?”
裴山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些东西的人,
“会做,”
裴山却已经起身,颇为轻快,动作都快了不少。
慕千殇有些恍惚,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
裴山站了起来,一手扳着椅背将其移到来了远处,又一时站在那里,想往左边走,手又伸向右边的桌子。
“太久没做过了,”
他不好意思地敲了敲桌子,
“容我想想,”
“不急不急,”
慕千殇捏了捏自己的膝盖,好像有了些改善,她语气和善,
“等我下次再来吃吧,我得回去了,”
她撑着床边给自己穿上鞋子,膝盖传来痛楚,她面露难色,却一声不吭。
疼也没用,她得回去了,回去看看,说不定沈鸾早就在那处等她了呢。
“你要走?”
裴山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的道别这么突然,
“得走了,”
慕千殇扶着那个精致的木床站了起来。
这床是上好的檀木制成,精巧细致内部,内部甚至有精密的机关,这样贵重的东西,天下没有几张。
“那你下次来,我给你做桂花酥酪?”
裴山的手指握了握
“好”
慕千殇说着就向门外走去,她走起来一瘸一拐的,滑稽中带着一丝可爱。
裴山望着她的背影站立,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裴山的住处虽然偏僻,但好在离太史院还不算远,慕千殇一瘸一拐走得倒也算快。
一路上抬眼望去都是白脸红唇的宦官。
宦官在皇宫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团体。
之前的历朝历代,宦官都只是皇帝或者后宫女眷身边伺候的内侍,掌管的也就是饮食起居之类的杂活,从来谈不上什么权力,也没有什么特殊待遇。
太祖时候本也是这样的情况,宦官本没有什么大作用。
只是太祖去世后,留下年幼的海阔继位。海阔虽是太子,从小活得却并不舒坦。他的母妃虽然是皇后,却天生是个不争淡然的性子,这样的性子原本说不上好坏,可她却偏偏坐了皇后的位置。
六宫之主,可以淡然,却不能不争不抢,起码是明面上。
只可惜她没有这个觉悟,海阔刚刚出生她就撒手人寰了,留下一个婴孩独自在皇宫中挣扎。
他是太祖晚年得子生的太子,宠爱的很,派了一群阉人慈湖左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是毕竟年幼,太祖死后他一个孩童难理政务,身边的宦官就自然而然就接手了他的很多权力。
他年幼看不懂的奏折,直接由宦官秉笔代写,看不懂的上言书,宦官帮他解释。
这样一来,与其说是年幼的海阔执政,不如说是他身旁围着的一群宦官。
以鱼盼恩为首的这群宦官聪明的很,短短时间就将大把的权力攥在自己的手中,几乎全掌军政,民政,经济,势力迅速崛起。
宦官势力崛起之后,为了区别与其他的宫人以显示尊贵,纷纷以白末敷面,画上殷红的嘴唇。
慕千殇一瘸一拐地进入太史院的大门,王炳死了,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东西来。
昨日众人其实是眼睁睁看着王炳被沈鸾拖走的,却没人敢站出来说些什么,更别说阻止了。
没人敢得罪沈鸾,即使是宦官掌权的太史院。
“慕千殇,”
王文匀叫住了她,他平整的衣服一丝不苟,唇上的胡子整洁儒雅。
他站在修史殿的门口朝她招手,
“你过来一下。”
慕千殇停住,然后一瘸一拐地朝他走去。
王文匀叫她做什么,他知道王炳死了,还是知道她和沈鸾的关系了?
她内心忐忑,跟着王文匀进了大门。
王文匀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慕千殇没有言语,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抬头偷偷去看王文匀,他好像是在整理什么东西,
“昨日叫你准备的定西都整理好了吗?”
他没有回头,声音有些严肃,却也没有太大的波兰。
“抱歉,没有。”
慕千殇低下头,显然没想到憋了半天他会问这个事情。
昨日若是正常整理书籍,这些东西对她显然不在话下。
可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当然不好开口。
王文匀想必是知道的,身为太史院院首,他不可能没有发现王炳的消失。退一百步来说,就算他没有发现,但是肯定有人发现。现在他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肯定是知道了。
“我把任务交给你,为什么没有完成?”
王文匀一本厚厚的经书敲在桌子上,惊得她一激灵。
“没有学会走就想着要跑,心浮气躁,谁教你的?”
慕千殇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不服,
“我只是有事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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