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虚点点头道:“那还是让师傅给你算上一卦。”
拈起两指,一道金光就这样出现在两人面前,十分璀璨。
“四海八荒,终需歌游;天高海阔,任尔行之。”
姜婿点点头:“还不错,若这样子我倒是可以去找一找许洛山的闺女。”
“最好不要求死。”神虚只是瞥了一眼姜婿:“如果想死,你会死的很快。”
“许南禅自己怎么下凡,当真以为许洛山没有跟着?”
“况且他才刚刚在北扬州城出过剑,人间不能再出剑,那天上呢?”
两句话把姜婿问住了。
他晃晃头:“可是她是老子未婚妻啊,听说可是个美人胚子。”
“你小子也得有命享不是。”神虚旁下腰,拾起了一块酒壶的碎片:“真以为许洛山当年和道教联姻是情愿的?”
丹凤眼狭促,笑着说:“哦?师傅说说。”
“何故溪当年本是普通六境,进入某一个寺庙后,雷音大起,三千繁花,四海诵经。应该是拈住某位菩萨的花,原地登云。”神虚看着碎片有些冷漠:“许洛山只是想借我道教之手去平衡佛教对他所施的压力,但只要你碰他女儿,你必死。”
没有人可以拦住一个已经无敌的剑仙。
神虚仰头望向那轮半月,姜婿抬头看着师傅。
天下月色仅有三轮,除了这轮被自己砍下的,也就另外半轮洛城月光很好看。
曾经有人说,洛城的月光和他许洛山的剑光一样好看。
“那没有人比许洛山更强?”姜婿也拾起了一块碎片:“那他为南朝出剑干嘛?”
神虚只是点点头:“有,但不是现在。况且我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出剑。”
有时候一整局大棋的变化,就在于小棋子的走动。
前行、后退、吃掉和被吃掉。
姜婿把手中碎片一扔:“那师傅觉得谁比许洛山更强?”
“剑兮,散人。”神虚苦笑着摇摇头:“剑兮就是为了剑道而生啊,当年不是为一女人,何至于沦落如此。”
神虚接着说:“按辈分来算,那女人还算是你的姑姑。”
“当年一战,剑兮一人打哑了三教。甚至在他断剑流亡离淮后,我道门还在不远处建过庙宇,就怕来日清算。”
“谁知,他从此一蹶不振三十年,庙宇则被人故意断了香火。”
风有些大。
姜婿拍拍手:“看来那庙宇里有些东西。”
“也不算什么,三教在离淮城各有布局。”神虚摆了摆衣袖:“不过是曾经提防剑兮的道人入了邪,被封印了在内。我也留下一剑,怕剑兮真的觉得不平。”
姜婿打了打哈欠:“不错的故事,不过我还是想看看师傅你的剑。”
想看我道人的剑?
一柄竹鞘剑自然悬在道人面前,一样孤傲。
曾有仙人说,人间与天上渺茫不可勾连,还借用云海分割开来,加上三教定约,当真过不得。
下一刻,一缕剑光便粉碎了这个谣言。
一线青色剑芒在徒弟眼中从云海远处开始放大,笔直成线,到身前早宏大如山岳而来,剑势深沉孤傲,却不带有任何肃杀之气,甚至神虚还扯着嘴角笑了笑。
好像三教定约的那道天门就分开了?
无声无息。
原来道人的剑光也和月光一样好看
剑名,箨龙。
“每天一想,就这还打不过许洛山。”姜婿一扯黄袍:“那老子还找个屁媳妇!睡觉!”
随后不看道人,直接躺下睡觉。
“无妨啊,反正你是要下凡的。”神虚则看着姜婿低声说:“以后是你们的江湖喽。”
云海又逐渐合拢,洞天关上了门。
……
……
又是重重一声!
剑兮再次跪在地上,磕下一个头。
他的额头处鲜血已经凝结成疤,他甚至没有动用灵气恢复,只是简单的重复一个动作。
走路,跪下,磕头,起身。
然后再一次。
很多人以为他是疯子,特意捂着鼻子避开他。
而他也足够冷漠。
从离淮到金陵。
正当他要跪下时,他却仿佛感觉到什么。
正前方有个人,一身装束倒像个教书先生,手里还拿着一本《春秋》。
剑兮只是挑眉笑了笑:“没想到是儒家先来拦我,那我徒弟应该是走进了当年道教的庙宇。”
来人很冷静:“剑老,莫要执迷不悟,回头是岸。”
话虽如此,可是书生抬起了手。
一瞬之间,两个人似乎从街上消失了。
登云。
随后两柱香,剑老又回到了街上,书生却没能站在对面。
“何必?”剑老将断剑放回匣中,笑了笑:“一境好像也能过庙宇。”
依旧是那一个动作,跪下磕头。
继续北上,无人可拦。
次日,有人发现东都城儒圣学宫先生的座椅上放着头颅一颗。
鲜血已干。
一本《春秋》就垫在头颅之下,浸透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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