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百姓多善礼佛。
晨钟暮鼓不必多说,就连许多房屋都不会高过佛塔,刻意不留三楼以上。
曾有圣僧圆寂前栽下一束杏花,谁知直接生根发芽,长为参天巨树,不在四季之间,一直枝繁叶茂,深深浅浅的杏花永远盛开。
佛法普照。
盛世的胭脂景象。
后来,姑苏城的这座寺庙也就唤作杏花寺。
信男信女来来往往,求子、求福、求财运,阶梯都磨的有些亮。
谁知几年前姑苏吴家不礼佛,反信儒,公然在杏花寺不远处修筑起亭台楼阁,绵延十余里,阔然气派,其中楼梯更有修成四爪蛟龙模样,头指天,颇有扶龙心思。
顶楼纯玉雕成,历代家主方能打开。
也不怪吴家狂妄,东都本就就是士人多,江南一带有多得士子fēng_liú。满朝文武八百人,南方需占六百,其中姑苏、东都更是占了大头。
不然旁人总要嚼舌根的,却也没见哪个跟县太爷说吴氏心思。
他娘的,掌权的就是自家人!
甚至朝中部分人划成派系,江南也分青、白两党,明面上大家都是江南出来人,背地里还不知道谁能捅上谁几刀。
近来吴家吴为要去参加殿试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张灯结彩,一城上下也灯火万千。
天生眉心朱砂。
即使是对门的杏花寺每年都送来那杏花酒,只用新春的雨水煎后酿造,再放在竹筒里,简单纯朴,自有佛陀为它日夜诵经。
曾有人说喝完此酒后,可一夜破三境。
此后,杏花酒千金难求。
对于传言,放在先前,历代方丈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不置不否。
如今的方丈可是大笑:“那我饮下个百壶千坛,是不是就可以原地见佛祖,得道飞升?”
可至此,也总有人前来求酒。
杏花寺的规矩更是新奇,单论缘分给酒。就算你不进佛门,只是路过,若是有缘,也会给酒。可是若你无缘,纵使佛前剃去三千烦恼丝,敲上十年木鱼,也终是无酒。
也有八境修士前来买酒,最终鼻青脸肿离去,可见杏花寺并不好惹。
“施主无礼,莫怪佛门。”
佛渡有缘人。
……
……
一身青衫的谢温良和许南禅就走在去杏花寺的半路上。
一路小桥流水。
远山如眉。
很多乌篷船就这样划过水面,从桥下钻过,带过很多客人。更晚些时候,再点上两盏灯,耳边多响过诵经声,空雅、轻灵。
也难怪当年有落魄的才子写下: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只可惜他未能上寒山。
少见了那一树杏花,可是他是醉后溺水而死。
手里抱着杏花酒笑着死的,甚至不肯松开酒坛呼救。
想到这里,谢温良总有些怕,这还是老爷子说过的故事,说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
可没办法,许南禅非要来,说是父亲和她说见寺必拜,见佛即缘。
许南禅还和他打趣,说不定就送两坛杏花酒呢。
走着走着。
已是寒山脚下,山路也没有多远,能直接看到杏花寺门。
两座金狮,一处佛塔。
对面山就是吴氏家门,似乎偏要彼此山高,就是要俯瞰,压上你一头。
许南禅突然停下脚步:“小良子,后面有人跟着。”
“我先前发现了,在咱俩转过巷口的那时。”谢温良悄悄摸向腰上木剑:“是个修行者,衣服上有吴字,应该是姑苏吴氏的家奴。”
谁知许南禅突然用手按着他的木剑,不让谢温良出剑。
“不要慌,虽然我受了伤,但仍有一战之力。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姑苏了,少惹一事。”
山道上不断有百姓磕着头。
如敬神灵。
他们的嘴里不时念叨着:“佛祖救救我家娃,他今年才六个月……”
“希望我家公子今年拔得头筹。”
“今生命苦,望佛祖让我来世轻松些。”
此类的话,都是民间疾苦,或是不公平的抱怨。
谢温良和许南禅走上石阶,谢温良的手仍放在剑旁。
有警惕心不发力和没有警惕心,在江湖上是两码事。
后面跟的人看着他们走上台阶,急忙反方向跑去吴家方向。
……
……
“吴涵,那小娘们真有这么漂亮?”
家奴正跪在地板上,汉白玉的石砖洁白的能够看到自己的脸,正是跟踪谢温良和许南禅的人。
吴涵听到主座上那人有点感兴趣,急忙直起身:“回禀大少年,小的就是瞎了狗眼,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起来说话。”
主座上正是吴氏大公子吴越,眉如柳叶,腰白箫佩剑,一身丝绸衣裳尽显奢侈,镶金带玉,甚至头上簪子雕成麒麟样。
眉眼倒是有些俊俏,更多fēng_liú。
手中正拿着竹扇的吴越急忙问:“难不成比杏雨楼每年的杏花姑娘还漂亮?”
杏雨楼可是姑苏城最大的姑娘聚集地,每夜人来人往。
眉眼含情哄着过路公子,可是好一个流金淌银的富贵乡。而每年杏雨楼都要评选一个杏花姑娘,有不少公子哥都花钱去砸自己看上的姑娘。
花了钱,这不得陪人家过上几夜?
身为下一代家主,吴越也曾一夜挥万金,更是早砸中了今年的杏花姑娘。
他自己也是一个三境修行者,加上吴家的实力,当然属于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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