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月亮已经上了枝头,柔和的光晕照着园中的草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冷。
已经很晚了,大厅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店小二倚在桌前打瞌睡。
乘云走过去,双指敲击桌面:“小二哥,还有饭吗?”
店小二从梦中惊醒,有些愤然的望着前面将自己吵醒的人。但一见是这富家小公子,立刻换了一副狗腿的样子,磕磕巴巴的说:“没…没有…不过…不过可能后厨还有些…”
乘云吹了声口哨,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银两放在桌上:“打扰你啦!”
说罢,她微笑着转身而去,衣袖在风中划出潇洒的弧度。
哼着家乡的清曲,她来到了在后院的厨房。
如今,其他地方都静悄悄的,只有这里可以听到锅碗瓢盆叮当作响的声音,想必里面还有人在整理器皿。
乘云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有人吗?方不方便我进去?”
片刻之后,门开了,却出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这人生得颇为清秀,五官称不上出彩,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稳。
他还是穿着之前所见的粗布衣衫,唯有袖口处又破了一块,显得更加寒酸。
或许是因为走的急,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只没有洗干净的碗,那水就滴滴答答落在他本就灰扑扑的布鞋上,使污渍加深了几分。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最终还是乘云率先开了口:"洛兄…"
她觉得自己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便干脆笑嘻嘻的来了一句:“我饿了,来找些吃食。”
听到这句话,她看到面前人毫无波澜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随即,这人一声不吭的走向灶台,开始洗洗涮涮。
乘云走到他身旁,也拿起布帮着一起清理。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嵇兄帮着,反倒不妥。”
乘云见他一副正经的模样,不由打趣道:“怎么不妥?”
他镇定自若的低头擦着盘子,声音依然如之前一样平静:“这里给钱,自然应该自己来做,无需麻烦嵇兄。”
乘云不由爽朗的笑了笑,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去给他们干活,干得好就成,管是谁和你一起干的!”
实话实说,这位小兄弟确实清瘦,身上感觉就没长着多少肉,如今拍着,感觉手都有些疼。
一想到这些平民百姓之所以过得不容易,也和自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花天酒地有关系,她心中的愧疚就更加多了几分。只是这小兄弟看着是个清高的,若是正面帮助,反倒让他心里不舒服。
罢了,若是他愿意如此,那就不再多说。
于是,乘云便只是在旁边看着,想看他继续如何捣鼓,却没成想,等到收拾完手边的两个盘子,他就从旁边取来一把小葱、一个鸡蛋和几棵白菜,又取出面粉擀了一盘面条。
等到锅里的水烧开,他把面和菜放进去,又开始调酱,等到一切都处理妥当,便取出一只碗,盛出热乎乎的汤面。
他也没有多说,只是将面放到灶台上,伸出沾着面粉的手在身上拍了两下,又找来一支筷子放到碗上,对乘云平静地说:“吃吧。”
如今也不是矫情的时候,乘云只是走到桌前,笑了笑:“谢过洛兄了。”
男子依然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但是声音却平添了几分暖意:“这是我该做的,嵇兄之前的恩情洛某无法偿还,便只能做这些小事。”
恩情?自己什么时候帮过这个人?
她想了很久,才记起那日走过庭院的时候见到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兄弟殴打,这些人下手挺狠的,把人家的衣服都快撕破了。
乘云别的不爱干,但唯独多管闲事这一点倒是很擅长。
她向来看不起有的人仗着人多势众欺凌旁人,便冲上去,将那些人轰到一旁,问道:“怎么在这里聚众打人?”
那些人一见到这个富家公子,立刻吓得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有一人辩解道:“这穷酸的臭书生像个乞丐一样,非得和我们要钱!”
乘云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发觉他手里一直紧紧的握着一沓钱,而在地上,还散落着好几幅画。
这男子她认得,几日前曾见过此人在庭院里作画。一时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冷冷地看向那些人,问道:“你们要人家的画,不给钱,是也不是?”
那些打人者见到她的语气如此笃定,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使只是四散而去。
等到那些人走了,她便蹲下来,将那些被踩的七零八落的话捧到怀里,仔细端详一番,笑了笑:“这些画意境很好,方不方便卖给我?”
实话实说,家里既有远近闻名的画师,也有各种名家的画作和真迹,眼前的作品在她的眼里,确实是不入流的,很明显没有受到过系统的训练。
可没想到,那男子只是摇了摇头,随即自己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向着远处走。
乘风立刻冲上去,拽住男子的胳膊,便往他的手里塞着钱:“我就是喜欢!”
男子有些讶然的转过身,盯着她看了很久。
这书生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瞳,细细看着,这里面竟然没有任何阴暗的成分,乘云看着看着,不由痴了一时半会,也移不开眼神。
最终,两个人也没再说话,这人只是步履蹒跚地向前走。乘云原本想要追上去替他上药,但见到人家一副冷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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