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名小太监端一个盘子迎面走进来,怀淑郡主已刹不住脚直往那小太监身上撞来。那小太监也已经无法躲闪。他急中生智,将盘子的热茶往身后抛,只听“咣啷”一声,茶杯摔碎,而怀淑郡主和那小太监摔在一起。
那小太监双手高举盘子,身子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口中不停念道:“死罪!死罪!”紫珠也大惊失色,慌忙去扶倒在地上的怀淑郡主,生怕她有任何闪失。哪知,怀淑郡主一把抓住紫珠笑嘻嘻道:“抓住你啦!还不投降。”
看着怀淑郡主毫发无伤,紫珠不由吁了一口气,合十道:“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怀淑郡主用手轻轻捏了捏紫珠的腮帮子,道:“看你以后还口没遮拦,捏死你。”紫珠正暗自后悔一时顽皮差点弄伤怀淑郡主,任由其捏拿。幸好怀淑郡主安然无恙,要是伤了哪,她自个儿吃不完兜着走。
那小太监待怀淑郡主站起才趴在地上,磕头道:“郡主受惊,奴才万死不惜!”怀淑郡主笑道:“没事啦!起来吧!”那小太监起身垂手侍立。怀淑郡主见那小太监眉清目秀,年龄看上去不大,却是一张陌生的脸,便问道:“你叫什么?多大了?怎么从没见过你?”
那小太监低头道:“奴才叫王晗,十六岁,这几天才刚刚来慈庆宫服侍殿下。”怀淑郡主点头道:“难怪哟!不然这般面生。你我年纪相仿,倒也不必如此拘礼。”王晗道:“可惜把殿下赐给郡主的上等好茶给洒了。奴才真是办事不力。”
怀淑郡主摆手道:“罢了!不关你的事。你去回禀父王,就说儿臣已喝,谢谢父王关怀备至。儿臣明早就来省视。”
王晗侍立一旁,静静地听着怀淑郡主的吩咐,不时作点头之态,神情极为恭敬。等怀淑郡主说完,王晗道:“郡主还有其他吩咐?”怀淑郡主摇头道:“去吧!”王晗转身而走,怀淑郡主道:“慢着!”王晗忙回身,等待怀淑郡主吩咐。
怀淑郡主沉吟道:“你来时父王安寝了么?”王晗道:“奴才来时,殿下尚未安寝。”怀淑郡主道:“甚好!你不必去。”她回到屋子,取下挂在床架上的玉箫放入长袖中。
紫珠正要去打扫摔碎的瓷片,王晗笑道:“是我失手打碎,怎能劳驾姐姐。”他抢着去打扫碎瓷。紫珠见王晗嘴巴甜,干活又很伶俐,同时想到怀淑郡主对他颇有亲近之感。遂有想法,如果郡主府能多一个像王晗这般灵活细心之人打理,自己岂不省好多事。
如此一来,郡主府上上下下之事也不会压在自己一人肩上。虽说郡主府有丫鬟、奴仆多人,但都是唯唯诺诺,蠢笨之人。想到这几日要在宫中、府中来回奔波,就觉得头皮痛。
紫珠试问道:“你这么乖巧,咱主子对你又有好感,不如来咱郡主府服侍咱主子如何?”王晗笑道:“姐姐说笑了。咱小人言微,怎配去服侍郡主。再说咱去服侍谁,想服侍谁,不是咱可以做主的。”紫珠点头道:“这倒也是!”又见怀淑郡主走出房门,就跟其身后。怀淑郡主回头道:“不必跟着,我就会回。”
怀淑郡主穿过小花园,沿着长长的走廊而行。天虽已黑,但长廊一溜挂着宫灯,不时有太监、宫女经过,一见到怀淑郡主马上施礼请安问好。怀淑郡主来到一间房屋的门口。门口站着数名太监,为首正是朱常洛的大太监韩本用。
那韩本用看到怀淑郡主款款而来,忙上前道:“奴才给郡主请安!”怀淑郡主含笑道:“韩公公不必多礼。”韩本用微微一笑,道:“不知郡主找殿下何事?”怀淑郡主道:“不知父王安寝否?我想见见他。”韩本用笑道:“郡主来得不巧,殿下已安寝。”
怀淑郡主嘀咕道:“父王如何这么早安寝?”韩本用见怀淑郡主有点失落,便道:“殿下昨日批改公文,今日又热闹一天,身子乏了,故早些安寝。明日还要向皇上请安呢!郡主,仲秋渐凉,您还是早些歇息。”
怀淑郡主无奈,只得折而往回走。她踏着碎步而行。不久来到小花园,怀淑郡主坐在一张石凳上歇息。一阵秋风迎面刮来,有些寒意。怀淑郡主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道:“果然清冷了。”她抬头看着形将浑圆的月亮,又暗自道:“又要过中秋,人说中秋月圆人团圆,可惜母亲却永远不能和我一起过中秋。”想到此处,怀淑郡主轻轻滑落几点泪珠。
原来怀淑郡主的生母是朱常洛第一个妃子郭氏。郭氏生下怀淑郡主没多久就病死,故朱常洛爱屋及乌,极疼爱此女,并安排宠幸的李选侍将怀淑郡主抚养长大。等到怀淑郡主长大成人,她渐渐知道,生母郭氏已不在人世。以后每当郭氏的忌日,她都会焚香拜祭。
其实朱常洛的子女中,不仅怀淑郡主自幼丧母,连后来的天启帝朱由校和崇祯帝朱由检的生母也是早逝。
怀淑郡主从袖中拿出玉箫,本来她打算吹奏给朱常洛听。现在却不能为她敬爱的父王吹奏一曲,实在遗憾。怀淑郡主轻抚着玉箫幽叹一声。
她又望着皎洁的月亮,自忖:不如我对月吹奏一曲,借明月寄托对父王的祝福和对母亲的思念之情。怀淑郡主用手帕拭了拭玉箫吹口处,朱唇吐气,吹起来。
一阵凄婉的箫声荡漾在小花园中。在这样的月色中,这样的小花园中,这样的低婉的箫声中,一个秀美的少女就这样坐在石凳上凭月吹箫。形成一幅极幽美的画卷,令人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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