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历经三年苦,如今在西京城有了住处,不用整日赶路,虽然因为家里在院子里被排斥,没小孩儿愿意跟他玩,甚至要不是两个哥哥,他还得受欺负。但曹良早习惯了,一个人也能很好。
“五哥,看!”
“我挖蚯蚓送后院,这是小燕姐给的。”
曹良脸上脏兮兮,有灰有汗,嘴唇泛白,但精神很亢奋。
他昨个儿见院里几个同龄小娃抓虫子送到后院徐大志、房小燕两口子家里,带回来几把蔫了的菜叶子,便得了主意。
今天一大早兴冲冲的去挖蚯蚓,再一趟趟送去后院,居然换回来一把花生,可把他乐坏了。
劳动就能换来收获,让小曹良格外满足。
即使被晒掉一层皮也浑不在意。
“好家伙,这可不少。”
“走,进屋喝口水。”
被夸了两句,曹良顿时笑开了花。
曹信也笑。
后院的两口子家境富裕,其中徐大志经常下乡,曹信暂时还不太了解。
房小燕倒是个菩萨心肠。
院里其他人家也都不好不坏,瞧不上曹家,但暂时也没啥冲突。
倒是前院的严家——
曹信瞥了眼院门的位置,严家的那位严夫子就正在那里,大概四十来岁,说是‘夫子’,其实只是‘蒙师’,在一家小学堂里负责稚童识字启蒙而已。
忙碌一年,收获无几。
没有功名在身,连童生都不是,地位也就那样。
此时,这位严夫子一手拿着水壶在浇几盆盆栽,一手拿着一卷书,时不时看几眼,摇头晃脑,之乎者也。
但不论是浇水还是看书,都是次要,他主要是跟下工回来的邻居们说说话,有时看到重物就上前帮衬一把拎过门槛。
夸两句。
帮两手。
这被夸的、被帮的,多少总得意思一下。
两根葱、一颗蒜的。
偶尔也能有点收获,价值不大,但胜在白来。
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这是严夫子暗自在家里立下的家训。
可惜,一向最爱算计的严夫子,在曹家身上算是吃了个闷亏。
今年年初,严夫子家里的老大成亲,小两口一直在活动,想要将院里倒座房收拾两间出来,搬出来单独住。
但大杂院成分太复杂,除了祖祖辈辈就住在里面的几户人家,其他屋子都是城中孙家的产业,住的都是孙家的雇工。
想要腾出两间倒座房,除了要说通院里十几家住户外,还得去孙家跑通门路。
严夫子三拖四请,终于快要打通门路的时候——
偏偏凑巧!
曹家走蔡水帮的路子,联系上城中孙家这方面的管事,火线入住,一定程度上算是截了严家的胡。
这样的情况下,严家对待曹家的态度可想而知。
阖家上下,也就严夫子,虽然为人小气,但一向笑脸迎人,才对曹家有几分笑脸。
至于严家其他人,就是他们家老三跟中院甄家的老大牵头,将曹信、曹良两兄弟孤立,甚至当初小曹良凑上去的时候还被打过,最终是曹信报复、大哥曹仁威慑,这才两不相干。
小孩子有的很善良。
有的很讨嫌。
有的——
很恶毒。
……
跟弟弟聊着天,又看着家家户户归巢来。
曹信一边认人,加深印象,一边梳理着这些天来听到的院里家长里短——
哪家跟哪家亲近。
哪家跟哪家吵过架。
老鳏夫。
小寡妇。
脑子里转着各路八卦。
别看一座小小大杂院十六户人家,复杂程度只怕不亚于皇帝后宫,门道深着呢。
曹良把花生放屋里,一粒也没舍得吃。洗了把脸,又跑到曹信跟前,说哪里哪里还有蚯蚓,他明天还要去挖。
小脸认真。
过不多时。
院子里进了两个熟悉身影。
院门口的严夫子脸色微变,有心想装作看不见,但在听了两声‘严夫子’的招呼后,还是回道——
“曹家嫂子。”
这边,曹良见着则兴奋的喊——
“娘!”
“大姐!”
曹信顿时笑了,回来的正是母亲曹张氏跟大姐曹贤。
……
“唉!”
“街上人太多了,各家生意都红火,但就是没招工的。”
大姐曹贤今年才十三岁,黢黑瘦小,风风火火,大口灌了两碗凉开水,就跟曹良抱怨。
大半个月来,曹贤每天都跟后母曹张氏顶着七月份的大太阳,去街市上转悠,想找点活做贴补家用,替大哥曹仁分担分担。
但现在这世道,赚钱的活哪里好找。
有这样的工作,一般都被熟人接走,再不济就是熟人的熟人。
曹家初来乍到,毫无根基,母女两个想找点赚钱的营生简直比登天还难。
门路。
人脉。
在眼下这种情况,远比勤劳更重要。
“明天在家歇歇吧,这天太热了。”
曹信时不时跟大姐说两句话,见曹张氏有些萎靡不振,就给倒了碗水劝道。
“小五说的对。”
“娘明天在家歇着,我一个人去转转就行。”
曹贤接过话来,她也看出曹张氏身体不大好,所以今天才早点回来。
“么得事。”
“额们晚上早点睡。”
“大丫头一个人娘不放心。”
曹张氏摇头。
她不想给儿子女儿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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