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弍急急忙忙地回答了,先是说他在外面时就见到两波石中人的对峙,接着就开始说他进来时,一系的石中人远离,另一系的石中人则已涌入这片废墟里,应是在找黑长老龙。
顾川思忖片刻,说:
“那事情来龙去脉也就清楚了。这群石中人应该是在布紫前线被叛军策反,然后接受使命,选择自杀,也可能是死于战场,以集体的形式回到地井附近,并用你说的使陆地飞升的方法阴了黑长老龙和未反乱的普通石中人。”
载弍道:
“按这来龙去脉,石中人是否有很高概率,和蛇所率领的叛军乃是一道的?”
“布紫及附近诸省,应有两派长老龙麾下的队伍群集响应,一者是我面见过的长老龙天衡,另一位按照我的听闻,可能是叫做天诛。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汇合到一起的。”
载弍回忆道:
“你前往悬圃后,蛇跑了许多地方,与邻近诸省的叛军都有接触。其中有许多条为首的异龙,也许其中就有天诛的队伍。”
说到这里的时候,岩层颤动,灰尘带着碎屑从天飞洒,落到两人的身上。两人稍微退后,载弍又说:
“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凭着过去的友谊,和他们做交流,好让我们从容出去。”
载弍为蛇做过一段时间的事情,多少有些人知道。不过载弍后来叛逃,知道的人若是知道得更多,就未必会正眼相待。
但顾川是受天衡另眼相待,也是受命刺杀了黑长老龙的人。蛇与天衡的交代作为机密未必有多少人晓得,可他的画像曾被登上悬圃全城,就算是石中人也该知道这是令黑长老龙身体断裂的异乡人刺客。
年轻人点了点头,低声道:
“可以一试。”
但要挑个宽阔的、有出路的地方。
载弍把那件从石中人身上剥下来的脏物衣服藏在倒塌的废墟里,彻底裸露自己的身形。不过齿轮人本身的防御能力就远远超越了肉做的人。
石中人到处都是。这群人探索的方法亦慎密,每走出数十米,每逢一个弯道,就要设置标记、障碍、支撑。
流亡客们藏在黑暗里,很快选定了他们的接触目标。
那是地里罕见的一条两人宽的巷道,原来可能是地井建筑群里的大走廊,但障碍物很多。废墟里各种各样的材料不少,顾川找了一张纸片用琼丘语写道:
“我是被天败抓住的刺客,现在受了伤,你们能帮帮我们吗?”
随后将纸片粘在石头上,扔到前方正在探索的队伍人员的脚下。
探索人员的脚被石头一碰,自然察觉,四五个人身上手中十几束晶光转移,照亮了石头上的文字。这几个人便窃窃地讨论起来,其中一人温和地喊道:
“是刺杀了黑长老龙的那位刺客吗?你还活着吗?我们也听说你被黑长老龙抓住了,快出来吧,我们会帮助你的。”
“是我。”
四散的晶光立刻集中在发出声音的地点。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走出,衬着晶管的白光,现出了自己挺直的身影。他身上披着的狮毛在光下像是没有光泽的黄金。探索队员们好一会儿才看到密集的鬃毛间有一个端庄得多的人的脑袋。那看上去可以砍下来的脑袋露出了一个叫他们感到可爱的笑。
“哇!”
此前说话的石中人大声地喊叫了。
“你怎么披着一头动物的皮呀?”
他们拎着多功能铲走近了。
顾川说:
“我被黑长老龙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原来的衣服坏了,就找了件……”
说着,年轻人的话停住了。
接近的石中人的神色不是好奇,不是友爱,也不是质疑。他们微微外突的眼球闪着一种兴奋的、血腥的情感。最前面的那个人用拿枪的方式拿着铲子,他望着顾川,粗野地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
顾川嗅到了一种眩晕般的狂热的意味。
按照他和载弍的推测,这群人里颇有一些是从布紫归来的,是在布紫极可能是激烈到血流漂杵的战场上归来的。在那个环境里,他们一定数度面临死亡,然后亲手执行了许多人的逝去,见过许多的鲜血。
接着就是让人飘飘然的愉快的奖赏。
顾川退了一步。
那边的人就低沉地说:
“你怎么后退了?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年轻人说:
“你们为什么要拿着武器呀?”
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说道:
“因为上面下了令。”
人造的光亮终究不是永恒的太阳,彼此的面庞都隐于一片灰暗里。
年轻人就说:
“我不是什么危险的人,可以放下武器吗?我有点害怕。”
“这不行呀……勇敢的刺客。我们也害怕你。”
其中一个人说,其他的人闻言,就愉快地大笑,互相应和起来。和在一起的声音仿佛某种可怖的新生的秩序。
年轻人没有犹豫,叫上载弍,拔腿就跑。
探索队们无情地追了上来。
其中有个人大喊道:
“指挥官说格杀勿论。”
载弍和少年人靠着各自卓越的运动能力前后踏上一堵倾斜在狭窄空间中的墙,两人低着脑袋一路飞奔。
跨过斜墙后,载弍往后射出自己的机械手,与顶上一块岩石发生碰撞。岩石本就在受力拉扯的边缘,一旦受力便砰然坠落,压断了道路,引起连锁式的倒塌。
两人不敢停留,小心翼翼地在狭小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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