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嗡嗡地响,冀言淇忽觉有几分疲惫。冰凉的水流冲过手心,方找回失落的思绪。来往的人不算多,她站在镜子前,看镜子里的人,妆已经少了大半。
她无心补妆。
从纸盒里抽出张纸巾,擦擦手。
卫生间走出来一个人,扭着腰肢走到她旁边的洗手台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的性强到她立刻就能觉察。
感觉迅速,反应迟缓。她看向对方,对方却从镜子里与她对上视线。这个场景很熟悉,但不是她曾经经历过,而是过去十八年无数次听说过。
在卫生间里狭路相逢,冷嘲热讽以后大打出手。那女生的目光显然来者不善,她既不认识对方,也不愿意正面起冲突,这样毫无意义。
正要走,那人不让。
“浦微之当年不是拒绝你了吗?你也挺厉害的,到现在还能跟在他身边。”
这不是阴阳怪气是什么。亏她当时还蛮同情她被浦微之那么没礼貌地捉弄,没想到她本性这样无事生非。
她抿了抿唇,想解释一句自己没有追着浦微之,话到嘴边及时止住。浦微之都避她如蛇蝎,她还管她做什么。
跟她吵赢了能拿奖学金吗。
她充耳不闻,一声不吭,转头就走。走出没几步,正叫拐角的盆栽的挡了半身,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响声,林悦拦在她身侧。
冀言淇觉得莫名其妙,眉头一皱,“让开。”
“你着急走,是心虚了吗?”
这话她觉得无厘头,忽地笑了声,“你为什么会以为我走是因为心虚?不该是我不认识对方所以不随便搭话吗?”
她要绕过林悦,对方不依不饶:“你不认识我吗?刚刚不还见过?应该不止,你刚刚看我的眼神,明显知道我是谁,你装什么装?”
看不出来她还有这观察能力。
她敛了神色,“你察言观色这么强,看不出来我不想搭理你吗?”
“你不想搭理我,”林悦抓着包,脊背随着谈论内容的不同挺直一些,昂首挺胸,“但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冀言淇又被她拦了一道,心中耐心耗尽,确认已经走不了,干脆舍了逃离矛盾的心思,转为跟她速战速决,“什么事,给你三分钟,你说。”
林悦似乎对她这个态度没什么反应,反倒只想一吐为快:“我劝你别跟浦微之谈,千万别在他身上花心思,否则下场不只是我这样。”
“说完了?”
“没完,小妹妹,年轻人这么急躁不好,听我把话说完啊。如果你是冀家那位,就肯定知道我姐姐了,她曾经以浦微之女朋友身份出现在你的生日宴上。”
“所以呢,你现在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吗?”零零散散有人走过来,冀言淇让了个走路的位置,见林悦毫无动静,拦在路中间,将她往边上拉了两步。
“你说完了吗?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我是替她打抱不平。你肯定不知道,”她翘了翘嘴角,冀言淇却无意从中瞧出几分冷意来,顿时觉得心里沉沉的,她继续道,“当初两个人谈恋爱,我家里人根本不同意,浦微之在我家里人面前做过保证,结果一周不到,我姐去了趟医院,半死不活出来,他就提了分手,任由我姐怎么哀求,他都没有回头。”
冀言淇只知道他和前任没有善终,并为他没有善终的感情幸灾乐祸,却从未想过是这么一个故事。眼神里的意外不是假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们的事。”
她的这些话,无非是想塑造浦微之成一个负心汉的形象。到底是她一面之词,还是作为所谓受害者一方的亲属的一面之词,到底还是一个局外人,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如假包换,就好像——经历过被无情抛弃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是他们的事,给你一个劝诫罢了,你还年轻,擦亮眼睛,别叫眼前人给蒙蔽了。”
“好的,谢谢提醒,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冀言淇点点头。
回校已经是夜里十点半,夜风吹来,树叶簌簌响,浦微之将车停在路边,“下车走走吗?”
“没什么好走的。”顿了一下,她补充说:“很困。”
浦微之本要依她的意思重新启动车子,结果刚拧了把就松了手,“从去了卫生间回来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你困,连个哈欠也没打过,本来还想带你去海滩那边走走。说吧,怎么回事?在卫生间里见了鬼了?”
他把车停在凌乱停放的几辆共享电动之间,从车上下来,坐在一边花坛冰冷的石板上。冀言淇没劲,不愿意下车,他刚一离开作为,她便把手肘撑在前座上,懒洋洋撑着脑袋,“虽然不是鬼,但比鬼可烦人多了。”
她送个浦微之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你遇上赵圆身边那个女人了?”
他说这话时多少有些愠怒在里面,看来这两人那天之后是妥妥反目成仇了。
“你还挺机敏的。”
“她给你讲小话了?”
“讲了几句,要听吗?”
浦微之翘了腿,“不听。我吃饱了撑着听你骂我。她说的那些你信么?”
“不信。”
他竖起大拇指。
“不全信。”
“可以了,信一半。哪些是真的,以后慢慢看。当然,”他站起身,走到车边,手肘搭在把手上,俯身,凑到她跟前,“你要是想听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我也可以讲给你听。”
他的脸在眼前倏地放大,
喜欢他居然不躲着我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