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再这般下去,徐州只怕是保不住了!”
同样的茫然惶惑也发生在云陵王身上。
萧清晏藏身在灌木丛后,俯瞰着山下徐州城被围的惨烈。
她是预料到了徐州可能会有异动,但没想到这么快,不过,幸好他们晚到了一步,否则连他们也要被困在城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殿下,派去打探的人回来了吗?”
云陵王正要询问,一个私兵快步跑上山来。
“回禀郡王,已经打探清楚了,是匈奴的北部都尉靳安都带兵围了徐州城。”
云陵王担心萧清晏不知情,主动为她解释:“这靳安都是匈奴人,被朝廷任命为北部都尉,在邺城统管着匈奴五部。”
萧清晏其实知道靳安都,此人少年时曾经在洛京做过质子,后来回返部族,受晋室朝廷任命,在任期间严明刑法,乐善好施,喜欢与人结交,是个颇有能力与头脑之人。
如若是他,此次能带来徐州的兵马应该在一万上下。
云陵王眉间深敛,激愤难平:“这些匈奴当真是野性难驯,若非齐王叔带兵离开,便是给他靳安都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围攻徐州。”
萧清晏将勾在枝杈上的头发捋下来,说道:“他就是想趁着齐王不在,搏上一把。”
事实证明,靳安都至少比瞻前不顾后的齐王有头脑,他这一搏已经胜利在望了。
“殿下,此次徐州能否绝处逢生,就要靠您了。”
夕阳余晖落在云陵王的脸上,盖不住苍白的唇色:“可本王只有这五百私兵,纵使加上城中的守军,也不过千余,以一当十,胜算全无。”
云陵王平生所长的是书画清谈,乍然让他带兵对敌,还是在这种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不啻于赶鸭子上架。
萧清晏的眸光散却清寒,如水温宁,安抚着云陵王的情绪:“殿下,靳安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敌在明,我在暗,这便是我们的胜算。”
云陵王无意识地抓向身边的荆棘,手心瞬间被刺破,剌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萧清晏取出丝帕,细致地为他包好伤口。
“殿下,信我。”
云陵王轻轻握住掌心:“希和,这是战争,不是儿戏,你当真有把握?”
萧清晏:“至少可以让靳安都暂时退兵。”
“……好,本王便信你这一回。”
晚阳倾斜,最后一丝余晖即将落尽。
靳安都在马背上紧挽缰绳,只等着夜幕彻底降临,便立刻下令攻城。
猎物已经被他追逐得奄奄一息,这种狩猎到了最后一刻的乐趣,他很享受。
身下的青鬃马扬了扬脖子,忽然开始躁动不安。
“左贤王!你快看!”浑邪指着西面大喊一声。
靳安都试图让战马安静下来,可隆隆的声音伴着号角声从西面传来,极目望去,尘浪翻滚,浩浩荡荡,几乎遮断了天幕,绵延不知尽头。
浑邪道:“这阵仗不对啊!”
齐王不是率兵去了关中吗?为何还会有大军出现在徐州?
城楼上的徐州守军也听到了西边的号角声,小将跑到西边的墙垛后,可惜除了飞扬漫天的尘烟,什么也看不见。
“将军,是我们的援军到了吗?”
可是,何处来的援军呢?被围到现在,他们连一封求援信都送不出去,也无人可求。
陈参军凝眉沉思。
小将激动道:“是西边啊,会不会是郡王回来了?”
兴许是郡王忽然想到了后方空虚,匈奴可能会作乱,所以及时调拨了大军回来?
陈参军扶着腰间的剑柄,不管是否是郡王回来了……他们都必须当做“是”!
“没错,定然是郡王的大军回返了!我们有救了!”
陈参军洪亮的声音响起,传入每一位士兵的耳中,士兵们欢喜雀跃地跟着呐喊。
“郡王回来了!”
“我们有救了了!”
欢呼声直传向城下。
靳安都忖道:“难道真的是齐王回返了?”
可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据闻朝廷已经派了镇西大将军去了关中,齐王折返回来也并非不可能。
“左贤王,怎么办?迎战吗?”
靳安都胯下的青鬃马不安地嘶鸣,扯动缰绳,拽得靳安都掌心发疼。
齐王麾下有十万兵马,即使调返回来的只是一部分,也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真是……功亏一篑!
靳安都紧咬着牙根,怒吼:“撤!”
浑邪不甘地踢了踢坐骑,扬声呐喊:“撤兵!”
远处号角声仍在响着,越来越近,城楼上的小将见匈奴灰溜溜地遁走,大感解气,朝着城下唾出一口血沫。
围城的兵马撤走后,不一会儿,云陵王带着百余人来到城下。
“陈参将,齐王叔大军将至,本王来传口令,速开城门!”
云陵王与齐王素来交好,陈参将不疑有他,亲自出城迎接。
看到云陵王身边的白衣少年,陈参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云陵王,郡王他……”
“齐王叔就在不远处。”云陵王高声打断他,又压低了声音对陈参将道,“关城门。”
陈参将一愣。
一行人入城后,千钧重的城门重新关上。
云陵王连灌了两杯冷茶。
萧清晏立于一旁,向陈参将问道:“齐王的家眷可还安好?”
陈参将并未直接答她:“云陵王,这位是……”
云陵王道:“哦,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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