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岗书院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只收寒门子弟。
霍去病作为谢远的追随者也便算了,而这位卢小郎君的到来,让书院里的一众门客纷纷不满。
其实不止世家瞧不上寒门,寒门更是看不惯世家的作风。
奴隶百姓,垄断文化与朝堂,甚至连天下经济也想方设法垄断,如果哪个寒门要崛起了,对他们有威胁了,他们便会想方设法打压。
幽州祁氏便是最好的例子——
世家与寒门之间的恩怨太多了,太久远了,压根数不过来。
所以在卢仲入住龙岗书院之后,门客们决定一致对外——除了谢远,没有谁给他好脸色。
而卢仲则听了卢氏家主的话,成背诵古籍,以便日后回族中可以默写出来,将古籍珍藏在家中。
……
建康。
皇宫,御书房。
内侍研墨,悄悄瞥了一眼这位盘膝坐于席上,脸色阴沉到极致的帝王。
天武帝将奏折重重置于桌案,旁边竹简颤动,顿时如山倒。
内侍哆嗦了一下,瞥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竹简,悄悄放轻了呼吸。
“陛下,琅琊王,太原王,河间王和彭城王求见。”彼时,又有一个内侍弓着身子进来,垂眸轻声道。
“传。”天武帝摆摆手。
“喏。”
内侍离开,不多时便有几个身披绫罗锦缎,头戴乌帽的男子并肩入内,朝着天武帝俯首作揖:“见过陛下。”
“诸位皇叔不必多礼。”待四人入座,天武帝淡淡开口,“皇叔不在封地,齐齐来建康,不知所为何事?”
“陛下,想来您也看过臣等的奏折了。”琅琊王捧起茶盏小抿一口,“自入十一月,中原各地灾祸连绵,更有霜降,伤及谷物。”
“是也。臣等此番前来,想恳请陛下从国库拨款,救济百姓。”河间王接话。
天武帝捂着额头。
他就知道是这件事。
而方才,天武帝也是因为这件事儿动了怒。
中原各地天灾不断,但世家置之不管,让封了王的司马宗室弟子管——他们怎么管呢,写一道奏折,让他从建康国库里拿出银钱赈灾。
而他们自己呢,明明有着成仓成仓的粮食,就是不肯拿出来。
还哭穷。
要知道,这两年因为和胡人打仗,国库几度亏空,他这当皇帝的一餐都只能吃百十道菜了——到底谁比谁穷啊。
“朕……”
天武帝叩着桌案,正想着用什么理由婉拒,忽然看到一卷奏折。
是……幽州送来的捷报?
他打开看了看,顿时计上心来。
战术性清了清嗓子,天武帝缓和了面色:“那个……幽州传捷报,当地刺史击退胡人,俘虏大量人马与粮草。”
“恭喜陛下,道贺陛下!”几人纷纷作揖。
“近两年……国库吃紧。既然幽州有粮草,几位皇叔便去幽州取粮吧。”天武帝抚了一把美髯,面带微笑。
几位王爷:“……”
打得起仗养得起军队,跟我们说没粮草?
还让我们大老远跑幽州去要粮草?
我们看起来很像二百斤的傻子吗?
河间王还想说话,天武帝直接以头疼为由先一步离席,逃也似的离开了御书房。
四人俱是嘴角一抽。
“那……要去幽州吗?”河间王看向三位王爷。
“陛下都发话了,为何不去?”彭城王哂笑,
“说起来,幽州自十一月来,还未曾闹过天灾。几大世家……也是时候放放血了。”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明白了彭城王的话中话。
话说得容易,但想啖世家的血肉,哪有那么容易呀。
不过……要是真的能宰一刀,想来也是肥得流油的。
至于救济百姓?
开什么玩笑,他们自己炫富都来不及,还救济百姓呢。
翌日,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建康而出,朝着北方幽州奔去。
……
十一月二十八日。
幽州初雪。
谢远与众人换上薄袄,正准备烤火论辩,书童忽然送来一封请柬。
“是刺史送来的。”一个门客看到令牌,不免惊呼。
“刺史请我去与诸世家子弟清谈。”谢远看了请柬,慢慢开口。
众人俱是一愣。
这幽州刺史抢了谢远的功绩,又看不上人家出身寒门,如今却要请他去清谈,这是闹哪门幺蛾子?
“主公莫去,恐怕有诈。”霍去病蹙眉。
“刺史邀约,自然当去。”谢远微微一笑。
等离开时,谢远带上了卢仲。
三人下山,便坐着马车奔赴那刺史府邸。
今日的刺史府分外热闹。
这儿聚集着以范阳卢氏,赵郡李氏为首的一众世家子弟,见了面相互客套寒暄一番,便拿出五石散开嗑。
嗑到一半,众人兴头上来,拉来几个打仗抓来的胡人奴隶。
奴隶们被带到空旷的场地上,侍从为之解开脚链与枷锁。
那些世家子弟笑眯眯地拿起弩箭,等奴隶们四处逃跑时,便发射箭矢,射穿他们的脑袋。
没有参与的世家子弟拍手叫好。
旁边,端茶准备小品的谢远看着这一幕,呆愣了片刻,侧头低声问:“不义,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义是霍去病的小字。
霍去病低声答:“这是世家子弟之间流行的一种娱乐项目。”
他们从人伢子那里买来的奴隶,以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这些奴隶要么是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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