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异常短暂,好像刚刚才暗下去的万家灯火,没过多久就被城市尽头钢筋水泥缝中透出的薄薄曦光点亮。
这一晚苏景迁没动她。
因为黎念倾说第二天还要去剧团排练,会累,没精力。
这个时候的苏景迁是真的很容忍她,哪怕箭在弦上,只要她一句话,苏景迁就真的老老实实从背后抱着她,什么都不做,睡了一觉。
她用短短的几个小时想明白了她的未来。
不会再做全职主妇,她要去追求她的梦想。
去他妈的男人,事业才是她唯一能靠得住的东西!
至于苏景迁。
黎念倾从昂扬斗志中回过神来。
她想起了上一世苏景迁轻慢而鄙薄的眼神,这一世却还躺在他的臂弯里,身后是他均匀的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回来这里,所以一时想不清楚,让这个好像还没有开始作恶的人来承受上一世的恶果究竟是否公平。
而公平,一直以来都是她追求的处世原则之一。
床下绒绒突然翻了个身,从侧躺扭成四爪朝天,露出粉色的肚皮,又沉沉睡去。
黎念倾的注意力一下到了绒绒身上,被它蠢萌的睡姿撩得心化作一汪水,忍不住伸手去摸它粗壮的小爪子。
还没摸到就被苏景迁从身后逮住了手拉回来。
“睡觉的时候不许摸。”
苏景迁其实有点洁癖,最开始的时候接受不了绒绒进卧室的,买了三四个狗窝,全放在卧室外面。甚至表示可以专门用一个房间做绒绒的狗窝,但是进卧室绝对不可以。
黎念倾不干,表示你不让它进那你出去,我和绒绒住主卧,你去次卧,我有时间会去宠幸你的。
苏景迁不傻,他当然知道“有时间”就是没时间,于是只能妥协,把其中一个狗窝拖进了卧室的角落里。
“登堂入室”的绒绒非常争气,没用几天就驯服了它男主人的洁癖。
大致过程就是先是狗窝不动,自己偷偷摸摸半夜跑到床边躺着,等第二天苏景迁早上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床边睡了条四仰八叉的死狗。
等苏景迁习惯并且不会强行把它从床边推开以后,也不等半夜了,直接从睡觉关灯前就躺在床边。此时狗窝还是在那个小角落的,面对苏景迁有时候的几句抱怨,绒绒吐着粉色的小舌头表示,绒绒很乖,绒绒只睡地板。
等到苏景迁已经不再发表意见以后,绒绒直接把狗窝拖到了床边。
这就算是起义成功了。
虽然这个黑芝麻汤圆的计谋得逞了,但苏景迁还保留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底线,就是睡觉的过程中绝对不可以摸狗子。
摸完了以后又不去洗手,转头就继续睡了,细菌会跑到床单上。
但底线这种东西,此时的苏景迁在她这里,好像非常容易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黎念倾回头,对半梦半醒间的苏景迁道:“我想摸。”
“不给。”
抓住她的手更紧了,几乎把她整个人箍在怀里。
黎念倾不说话了。
安静了一分钟左右,苏景迁松开了她的手,有些无奈:“摸摸摸,只有这一次啊。”
黎念倾握住了那只小狗爪。
绒绒眯眼看到是黎念倾,爪子往上又递了递,合上眼睛继续睡。
上辈子闲在家里做全职太太的黎念倾无聊的时候,会打开短视频的软件,刷些猫猫狗狗的视频。
都说了绒绒是个二傻子,绒绒没出意外之前,黎念倾总是喜欢看那些特别聪明的狗子,会帮主人拿快递,会出门买菜。
后来绒绒出了意外以后,她偶尔会刷到一两个视频。视频里的情侣分手了,一方拎着行李离开以后,那只本来无忧无虑的狗子,就整日整日地蹲在客厅的沙发旁边,看着那扇门,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就站起来去迎接,但是见到进来的不是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又重新趴回原处,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那时候她甚至会想,还好绒绒已经去世了,否则看到她和苏景迁之间现在的样子,会不会难过呢?
会不会也每天每天等着苏景迁回来?
想到这些,手心里的温暖又敦实的触感居然让她有些心软。
算算时间,这时候应该是苏景迁刚刚有点出轨的苗头的时候。
“别让我逮到你啊苏景迁,”像是要给上一世的自己一个交代,也是给此时的自己一个交代,黎念倾似乎下了个决定,“否则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
晨光渐起的时候,黎念倾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黎念倾是被苏景迁捏着鼻子叫醒的。
黎念倾迷迷糊糊睁开眼,被面前凑过来的狗头碰了个正着,然后一只手把绒绒拉开了,她才看见绒绒身后站着的苏景迁。
“起来吃早餐了。”苏景迁围着围裙,笑意盈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盈的吻,“今天做了你喜欢吃的华夫饼,快起来。”
“嗯。”黎念倾应了一声,清醒了几秒就坐了起来。
在他们最开始的三年里,她还是有赖床的习惯的。
因为那时候黎念倾刚刚成为剧团的舞蹈团长,每天除了要把自己的部分练好,还要参与剧团新剧目的创作,时间紧任务重,经常早上六七点钟就已经到了剧场开始热身,晚上十一二点才能回家休息。
苏景迁这时候的公司已经进入正轨,手下经理层人才济济,在各个部门相互配合,他作为董事长,真正成为了掌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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