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里间屋,寻问正在复习功课的铁民,招工报名情况怎样。娘儿俩没说上几句话,就听到大牛在外面,喊铁民的名字,铁民应声出去了。
他们家住在一栋鬼子那会儿建成的小二楼,当初这一栋楼住四家,家家有厕所和浴池。
解放后,铁路职工家属住宅紧张,单位便把一栋楼改成八家,厕所和浴池统统改成了住房。
大牛和铁民就是一层那四家中的两家。
大牛等在楼洞子里,见铁民出来了,他将一把还没拆包装的折叠伞,拍在铁民手里说:“给王丽送去吧。”
“你从哪弄来的。”铁民说出一句,在他看来一点都不蠢的话。
“你管从哪弄的干啥。”大牛的回答,跟铁民所说的话,性质相同,都是废话。
外人可能很轻松回答这句话,从商店买的,两个人却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
他俩都知道,崭新的折叠伞,肯定是从商店买的。问题的焦点是,大牛从哪弄来的钱,买的这把折叠伞。
“我不要。”铁民把伞还给大牛。
“这伞是女式的,我留着没有用。”大牛回答的干脆。
“那……”铁民仿佛又看见了王丽那张冷漠的脸。
王丽差不点被火车撞了,她当时的脸,先是没有一点血色,随即“腾”地一下涨红了。
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铁民第一眼看见王丽,分手还不到二个小时,一想起她,心里就痒痒的。
大牛这是给铁民提供了,一个与王丽再次见面的机会,铁民没有理由拒绝。
铁民骑上自行车,大牛坐在后货架子上,俩人去了水楼子。
小镇的西北端,临近铁路干线地段,被人们称作水楼子。因为这里高高矗立着一座水塔,用来供应铁路地区和附近居民的饮用水而得名。
解放初期,为解决铁路各站段职工的住房困难,铁路在水楼子底下,建成了一大批,被称作干打垒的砖瓦房。
所谓的干打垒,就是不用挖地基,平地砌砖的简易住宅。这里只有自来水,没有下水道,更没有暖气等其它居住设施。
可能建筑初期,有关部门就设定这里是临时建筑,所以一切从简。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这里多了许多私搭乱建的小房子,别的没有改进。
王丽家在一排干打垒住房的中间。
铁民真佩服大牛的本事,他不用打听,直接就把铁民领到王丽家门口。
还没等铁民架好自行车,大牛就照准王丽家的大铁门一顿猛砸。
紧接着,传来了王丽的尖声利嗓:“谁,干啥!”
大牛“滋溜”一下跑掉了。
表面看,铁民稳稳站在门前,可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他快要站不住了。
院门打开了,王丽因愤怒而涨红了脸,她端了一盆脏水,就要往外泼。
王丽看见铁民,先愣了一下,刚要说什么,铁民就把折叠伞送过去说:“这是我陪你的伞。”
这是王丽意想不到的事。
十几块钱一把遮阳伞,现在看来小菜一碟。在当时,可是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钱。在小镇只有王丽这样,被称作万元户家庭的人,才能舍得花这个价钱买伞。
更让王丽惊讶地,是拿这把伞的那支手,已经抖得让人看了眼晕。
礼下于人,定有所谋。
王丽没理铁民,侧身要出去倒脏水。铁民拦住她的去路说:“我来吧。”
铁民把伞塞到王丽的腋下,从王丽手里接过脏水盆,转身寻找倒脏水的地方。
“倒脏水井里就行。”王丽居然没有拒绝,她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
铁民按她的吩咐,把水倒进脏水井里,再把空盆拿回来。
“其实,我没想让你赔伞。”王丽说出心里话。她把伞送到铁民面前说:“没有你拉我一把,我……”
王丽羞红了脸,微笑着看铁民。
铁民额头冒出一层汗,他不敢看王丽,又不想这么快就走开。
铁民在王丽面前,毕竟是个陌生人。她站在那,没有请铁民进家里坐坐的想法,铁民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站在门口。
铁民憋闷了几下,终于找到一个话题说:“你家还有啥活需要我干的,我有的是力气。”
“你把伞拿回去吧,我不要。”王丽还算清醒,她知道接受这把伞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铁民把水盆还给王丽,见王丽要把伞塞进他手里,他转身便走。
铁民走出几步,才想起自行车还停在王丽家门口。他跑回来,推上自行车,见王丽还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他边蹬自行车边说:“以后家里有啥活儿,尽管吱声。”
铁民手忙脚乱,要骑自行车,已经踩到车镫子上了,一不留神又踩秃噜了。他整个人随自行车摔在地上,王丽惊讶地走出院门,刚要说话。
铁民爬起来,推上自行车便跑。
王丽看到他的滑稽相,忍不住笑了。
“我靠,铁民,你真牛逼。”大牛从一旁出现,冲铁民竖起大拇指说:“就咱铁路这一片,惦记这丫头的人,光我知道就不下十个。”
“少废话。”铁民神情恢复正常了,跟大牛商量还钱的事。他说:“我每个月还你二块钱,七个月还清你的伞钱。”
大牛假模假式掰着手指算了算说:“那多麻烦呀。”
“我没有那么多钱。”铁民掏出兜里仅有的几块钱。
这是他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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