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指挥官会把自己押上必死的赌桌?
但军令就是军令,作为朵颜三卫的指挥官,他带兵来到了那个地方,开始静静等待。
朵颜三卫已经完成了骑阵的集结,在前方七里外,就是蒙古人的后背,而蒙古人的斥候,顶多走了五六里。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手雷的响声。
这种等待无疑是极为煎熬的,因为那木哈清楚,如果顾怀死在了这里,就算自己能活着出草原,也没法和燕王交代,就算是顾怀自己以身作饵,他也必须陪他一起去死。
收了钱得办事,朵颜三卫一向崇尚这个,不得不说他们还真他娘的挺有讲究。
于是不可避免地,那木哈心中落了些埋怨,他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本身就是错误的,就不该好奇地进了大同,再进了草原,最后他娘的站在这里,看着自己的主帅去打这么场以身作饵的仗。
这世上哪儿有这样的事情?
哪个将领不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大头兵重?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就是这个道理,以往在大宁那地界,将领们有的连城都不出,站墙头就让他们去送死。
谁能想到进了草原还见识到了这一幕。
沉默席卷了整个军阵,那木哈看着身边从朵颜三卫和自己一同去到北平,又从北平一路到大同再进了草原的一个族弟,有些恍惚:“这些天我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在草原上,现在还主动朝着王庭骑兵冲锋。”
族弟轻笑一声:“我也总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在大宁那会儿,好多儿郎都说我们回了草原要怎样怎样,现在你看看,回是回来了,结果是提着刀子回来的。”
那木哈回头扫了扫,看到的只是那一张张压抑着杀意的脸庞,他笑了笑,有些苦涩和无奈:“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你说我们到底是汉人,还是蒙古人?还是两者都不是?”
族弟想了想:“也许算...明人?”
那木哈的苦笑缓缓收敛:“倒是有些道理...过了这么些年,总是听族里的老不死说什么大元大元,老子哪里见过?懂事开始就在打草原上的人,结果前些日子还听他们说有可能要回草原,老子心里那个憋屈哟...如今也是,哪儿有受这种气的道理?”
“大哥,受什么气了?”
“将军在前边打仗,老子在后面看的气,”那木哈嘴角挂着嘲讽,“我们朵颜三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以往他们让我们送死我也认了,可哪儿有将军去死的道理?这样的将军你遇见过?”
族弟想了想,突然笑了出来:“没有,大哥,你莫非想...”
那木哈缓缓点头:“没错,老子等不下去了,那家伙不能死,他一死,老子回去了也跑不掉,既然如此,怎么能看着他一个人耍威风?这不是堕了我们朵颜三卫的名头?”
想明白了那木哈意思的族弟居然放松了下来,他这才感觉原来之前自己一直提着心:“是这个道理,不过大哥你冲锋一向不怎么行,这前锋队我来带怎么样?”
“放你娘的屁,打完了再来说这话,”那木哈瞥了族弟一眼:“事后要行军法老子也认了,但老子不能看着将军去死。”
他缓缓举起马鞭:“朵颜三卫听令!”
“在!”
马鞭狠狠落下:“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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