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戴着黑墨镜,翻着大白眼,黝黑脏污的老手,颤巍巍的摸着身前瘸腿桌子上,一脸尖酸刻薄老妇人写下的字,勉强称之为字吧,毕竟是笔写出来的。
咱可以嫌弃写字的人,不能嫌弃写字的笔和墨。
老瞎子的八撇胡子抖了抖,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看得老妇人的心,跟着忽上忽下不得安宁。
“老神仙,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老瞎子悠长一叹,就是不说话,两根黑黢黢的手指相互搓着,看得妇人一阵牙痒,暗自咒骂,“老东西,话都没说又要钱,有命拿也不怕没命花。”忍住心肝肉疼,扔出去一块钱。
老瞎子黑墨镜下的白眼球往桌子上瞅了瞅,也不嫌少,伸手就要拿。
桌子旁,白胖软萌的三岁小豆丁正努力垫着小脚脚,往桌上爬。
桌子不高不矮,刚好够肉团子露出一个小脑袋。
三头身的胖娃娃要爬上去,很是费劲,小脸憋得通红,龇着小米牙嘿扎嘿扎捣腾小短腿,口水顺着嘴角滴答滴答流,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小衣服被浸湿大半。
长明桥下是三教九流混迹最多的地方,脏乱差是常态,偶尔出现个小乞丐捣乱很正常,所以即便小葡媞动静不小,不管是老瞎子还是老妇人,都没搭理她。
小团子费了一肚子劲,小肚肚都快压扁了,才终于喘着大气爬上桌,吐了口奶呼呼的长气,感觉团生太艰难了。
见老瞎子就要拿到钱,白白肉肉的小爪爪一拍,拍在老瞎子的黑爪子上,疼得老瞎子脸都绿了,赶紧收回手。
小葡媞抓住小钱钱,小奶音义正言辞的教训大侄子,“大几子,骗人是不对哒,这个钱钱不能要,你要乖乖哦。”吧嗒……掉了一滴口水。
肉团子淡定的伸出小胳膊,在粉嫩嫩的小嘴上抹了一把,嗯,干净了,一点不影响她姑姑的威严。
老瞎子的手狠狠的抖了抖,偷偷的揉了一把,哪来的小破孩,手上带刀子了吗,痛死他了。
赚钱要紧,老瞎子无视小团子,摸索着去小团子手上夺钱,没办法,谁让他这会是个“瞎子”呢。
小葡媞肉乎乎的小身子一扭,躲了过去,抬手就把钱还给了老妇人,小包子脸还特别严肃,“老施主,钱钱你快拿回去叭,不要再伤害姨姨肚肚里的小宝宝啦,要不然,你会屎掉哒。”
老瞎子急呼不好,他今天好不容易到手的饭钱要遭。
果然,刚要补救的老瞎子还没来得及张开口,就被老妇人一个大耳刮子抽了个倒栽葱,又被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什么晦气玩意,不得好死的老东西,敢弄个小赔钱货来咒老娘,你才要死,你全家都要死,我呸。”老妇人拿着钱,气呼呼的扭身就走。
老瞎子被抽得黑墨镜都断了一条腿,半边脸肿成了猪头脸,还掉了一颗门牙,骂骂咧咧的吐了口血水,“老贱人,活该断子绝孙,他娘的,这手劲也忒大了,抠抠索索的,一块钱都拿回去,留着自己买棺材吧,呸,晦气。”
老瞎子龇牙咧嘴爬起来,抬头就看到盘着小腿腿,稳稳当当坐在瘸腿桌子上,伸着肉脖子瞅他的胖头娃娃。坏了他好事不说,还敢对着他嬉皮笑脸的问,“大几子,你没事叭?”
老瞎子眼珠子一瞪,嘿,差点忘了这个罪魁祸首。
蹭的站起来,凶相毕露,龇着大黑牙,一把拎起小葡媞,“小东西,敢坏老子好事,老子今天就拿你开荤。”
老瞎子眼不瞎心不盲了,拎着小葡媞走得虎虎生风。
小葡媞一点不害怕,遇见了大侄子,开心得不得了。
老神在在的被拎着,悠然自得抠着小脚丫。
不用自己走路,视线还高了不少,再也不用盯着别人腿瞧,心里美美哒,胖脑袋左转右转,布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
“哇……好多人人呀,哇……好多肉肉呀,哇……”
小家伙哇了一路,口水跟着哒哒掉,小衣服更湿了。
老瞎子冷哼,待会就让你哇哇哭。
小葡媞看到前边店铺上大大的红色十字架,激动的扭了起来,“大几子,大几子,那里那里。”
老瞎子不老,芳龄三十八,正是一朵花的年纪。
老瞎子也不瞎,不过是坑蒙拐骗的手段。
老瞎子叫任遵祖,但一点也不尊祖,专靠坑蒙拐骗,用自家老祖宗赌咒发誓博信任骗钱过活。底下的老祖宗们,因为他的赌咒发誓,被拉去滚了好几趟油锅了,气得想从土里爬出来,把不孝子掐死。
这会拎个胖娃娃走大街上一点不费劲,随她怎么挣扎,也不松手,一个奶团子他都拎不住,三十几年岂不是白活了。
眼看就要越过红十字架店铺,小葡媞急了,胖手手往老瞎子手上一拍。
老瞎子顿觉骨头都软了,比被抢钱的时候还疼,五指顺势松开,眼睁睁看着胖头娃娃平稳落地,五官狠狠的抽了抽。
手上什么痕迹没有,可痛却是实实在在的,小鬼的爪子没带刀,带了电吧?
小葡媞拽住呆傻的老瞎子迫切的往店铺里拖,小小一只胖胳膊胖腿的还挺有劲,拽得老瞎子东倒西歪,被迫跟进了诊所。
这样的地方,对老瞎子来说,应该是到死都不会进的地,毕竟有钱买药,还不如买口肉吃,死也是个饱死鬼。
不管怎么说,第一次进这样的地,老瞎子心里还是有点异样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打量,撇着老嘴表示嫌弃,传说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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