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便已晌午,这两墙中的清凉地再难挡烈阳如火。少年不紧不慢的支起身子,现出六尺多的身材。
两手作扇拍去一身慵懒,大拇指摩擦着其余四指,将一手的尘灰搓去,快步向刚瞧上的行走的“午饭”走去。
那人应是刚从柳花巷出来,踉跄的步子,稍一不留意便会倒去似。书生打扮,昨晚应该格外刻苦,那眼眶都要陷进去了。商南菊走进,左手无名于食指化蛇虫在那白跑上一晃,一团黑色就飞出往菊郎胸口蹿。轻飘飘地,此处还流连昨夜风光的书生可不得不了天上那位官爷的眷顾,橘爷专好“无法无天”的行当。
如若无事,菊郎走出长街拐口,双眼左右各瞄一番,那团黑色便又跑到手中,将里面的借资取出,便不再关心那比借资值钱的荷包,抛去水沟。
那沟里经常是爱散步的猫狗鼠与乞儿能一探此间奥妙,土地爷忙着是不管这腌臜事的。少年知道什么该动什么不可拿,要不也不会在这镇江活着,有口饭便是恩赐,再多便是违背“有借有还”的致胜名言了。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如私语嘿;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玉盘哎-”
一次性解决这几天的伙食,菊爷的步子也渐渐轻快来,口里嚷着某人常挂口头的曲子,奈何这位爷嗓子不给脸面,与发情的公鸭一般,却还不嫌过瘾,声响又给提了提,要将这满心思恋传去那桥那酒肆那佳人般。
两句哼过又复哼,也不见腻歪。不过,还别说,这两句来回过,至少音对上了,也是一大进步。兴许是发现这一壮举了,菊爷步子有快上几分。
曲子终归还是停了。因为少年再看到那坐落于桥边的酒肆这心儿便安下来,也是奇了怪了,可能这就是少年吧,哪怕他在外如何装熟耍酷,到了这梦中常逛的地儿,总不免捡起属于这个年纪的心颤羞涩。
少年照往常般在桥这头站上许久。没变,桥下小河还是那样泛绿,桥上酒肆也还裹着,真好啊。他想装出副雄赳赳的模样来,却发觉那不就成只公鸡了吗,那样会惹来瑶娘的笑话,他可禁不住这,虽然瑶娘笑起来最好看,嘻嘻。
一个靠双手生计的扒手,那两只爪子却不听使唤的背过去,本是个懒散人却挺直腰板来,走进这间酒肆,不管四周的喧哗,直往柜台去。
还是那般,他在离柜台三步的距离停下,看那人儿敲打算盘。
她是这江南小镇最悠闲的人,一年又一年走动在这间小酒肆里,没怎么见过她出门。
她也不是如何倾国又倾城,胜在一个温和,不管周围如何嘈杂,看着她便是安宁。
很多词汇在她这都显仓促。头发是盘起来的,露出脸来不娇艳,倒有些许巾帼之风,加上已22的年纪,着绿罗裙,手指不纤长,还有小茧,遇到账簿上的难处,细长柳眉便蹙起,少年心便得疼上一疼。
他便一直等着。
这一站一等便是五年了。他还记得初见这位姐姐时,他在瑶河捞鱼虾,她就在岸上瞧着。
已经饿了两天的他眼见就要捞着条鳜鱼,习惯性的用脑袋往肩膀蹭去汗水,那一瞥,鱼儿折腾一圈,甩出一幕水花将他也扯进这一池春水...
“来了哩,还是二两青稞老黄,就茴豆?”
“啊,哦,对对对!多少钱来着,嗯,是5钱,瞧我这记性,哈哈哈...”
镇江县的男人都说瑶娘是寡妇。
娘家好像是在打西边来,嫁到江南,没两年便克死男人。
所以他们都对这寡妇感兴趣,但又不敢接近。
姓商的菊爷偏不,似有魔力,他想,克就克呗,他不在乎。
只要瑶娘肯。他又会想着,他是不是和那些男人一样,只是、只是身为男人的馋罢了,下面的词他不敢想了,只得将手头的酒水往口里送,辣得他别胡思乱想,辣到他昏过去。
———
橘爷脑海里渐渐浮现往昔。那会的瑶光酒肆不像如今这般热闹。
唤瑶娘的女人搬来没多久,这个小庭院如浮萍般躺在桥头处,孤零零,只差一点风就真成瑶河水里的浮萍了。
仿佛就是一夜间,这个以往几根木桩撑起的茅草房,自那次落水被阿姐用根晾衣杆挑起来,少年傻乎乎进来换去湿衣起,就不一样了。
这一变是好是坏,少年不管他人怎地唏嘘,他是乐意的,欢喜的。
对了,那会瑶娘身旁是还有个邋遢老人。妈的,一想到这少年就又变成橘爷了,气得两手直发抖,牙一咬,将剩下的酒水就是往嘴里灌。
老人全身就没个值钱玩意,一身泛黄的小皮裘,开出好些个洞来,却让他宝的很,瑶娘要给他补补,他偏不,羡得橘爷直跺脚。
头发也不修理,洗上一次都要熬上好几月,那味直逼酵上好些年月的黄酒,但酒水入口是有韵味的,他这却是纯遭罪。
头皮痒的不行了,抓上小橘子脖子提到瑶河边,要小橘子好生为他老冲洗一番,也难怪至今瑶河水还是绿油油一池,这一老一小为祸不轻。
老头爱青稞老黄酒。
更喜让四周人喝,用他老的话来说就是,这才是爷们该喝的水,那劳什子梅子李子弄出那玩意婆婆妈妈,爷爷我的尿水都好过百倍千倍。
近墨者黑,小橘子到现在的橘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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