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深夜,白天的那一抹温和缓缓撤去。月亮本是清薄性子,急不可耐的溜出,却还要装出副楚楚可怜的娇羞样,照得满山幽幽。
阿莲大当家的帐子内,有个书生深得天上弯月传承,呆坐一旁,不敢动弹,脸上或幽怨或茫然,倒是将自个名里那个“真”字表现的活络。
陈真,唯天真是也。
本是好好地晚餐,陈真端着新鲜出炉的白面馒头给自家娇妻送去。揭开帘帐,瞧见阿莲,快步上前,话未出口,有位大名鼎鼎的剑仙不玩潇洒,腾的一张老脸怼面前。葛三爷眯眼成一线,炸出好些干巴皱皮,光碌碌盯着陈真。一碗馒头都给吓出好些个蹦跳!
“前辈?”看着突然蹿出来的邋遢老人,陈真试探问道,却久久不得答复,于是将手里碗筷递出。掂掂花白大碗。阿莲歪着头,思忖起自家男人这是有什么暗喻。
读书人说话都喜欢绕圈子。嗯,这是葛老头说的,阿莲深以为然。
“怪了,难道真是年纪大了,打眼。让你个木呐书生蒙骗了爷爷这双火眼金睛……”葛老头说着抢过陈真手里瓷碗,纳闷时习惯性捞起碗里馒头向上一抛,脖子扬起,冒着热气的馒头识相往嘴里走。
陈真看着蠕动喉咙,咽下一摊口水,强挤出笑来,斟酌道,“葛前辈?不知找小生有什么着急事码?您看,这还没吃饭呢……”
说着,陈真摸摸干瘪的肚子,揉三圈,竟还真让他摸出个“咕咕”来。
“呸!小鬼,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葛三吐出还未咽下的馒头屑,飞屑四溅,尤以正对着的陈真最招这口馒头屑喜爱。
陈真不急去挡,刚还张着的嘴是遭罪最重那个。
“小子不知葛老前辈在说什么?怕是找错,人了?”陈真不改笑意,用袖子简单抹去脸上碎屑,正正衣服,腰板正正板板。
打狗还需看主人,阿莲腾身而起,龙首刀横出,大喝:“姓葛的老鬼,活腻歪了!”
葛三晃晃肩膀,将上面的三寸阔刃往上走走。阿莲不依,往刀上去力,顺便偏低刀刃在葛三喉咙出,示威地上下刮动。
“好闺女,咱两才是一伙的!你这……”葛三说着,用手捻着龙首刀刀尖往外移。
“馒头拿来!”阿莲怒斥,收刀入腰,也不等葛三回应,抢过瓷碗又盘坐一旁。
陈真呆板的脸上难得有了丝难过的神情,终究还是吃食比自家汉子重要。
“呵,说到哪了?对!姓陈的,你人面蛇心,枉为读书人,骗了我家姑娘,可却骗不得你家各爷爷!白日里御枝杀敌,好一副圣人姿态,那洛天圣洛天师的乖孙被你打得哭爹喊娘,啧啧。”葛三没了龙首刀的限制,伸直双臂,打个哈哈,将身子放下躺在桌子上,眼睛却盯着陈真满是玩味。
“嗝!”阿莲不合时宜的发出饱食的满足。
陈真起身拿起桌上茶壶,走到阿莲身前,接过瓷碗。之前装着满满一碗的馒头此时已经见底,陈真倒上茶水,看着阿莲一口闷完,又添一碗,阿莲再喝。陈真全程含笑。
“小生在老前辈献丑。那些个杀人技、仙人式,小生学不来。所学也不过是书本上翻阅而来,当不得厉害。至于那天打姓洛的杂碎,实属同为儒家弟子看不得他那浪荡,好叫他莫丢了自家‘四世三公的祖德。”陈真作辑。
“好一个儒家家事,不知你这位陈大秀才师从何位君子?”葛三满是玩味。
陈真应道:“家师陈同知。”
葛三笑意更浓,拍拍双手,一步走上,抓起陈真的手,幽怨道,“瞧瞧,原是小陈君子!呀,是哪个鲁莽杂碎唐突了贤侄,该打!”
说着,这位逍遥剑仙用手抚去陈真衣裳上的碎屑。只是这一抚下,弄得更加邋遢,葛三便不再理会,拍拍陈真肩膀,声音都低了几分,不好意思道,“贤侄可还习惯这荒山野岭的生活?你瞧,老头子年纪大了,冲突了小君子用餐……”
葛三去拿桌上瓷碗,刚碰上碗沿,嗯,之前还填着满满的馒头入了自家好闺女的小肚了,一时僵住。
“老前辈不用麻烦,不饿的。本就会考没挣出名堂来,已经是丢了脸面。这会仗着家师名号逞强,更是罪加一等了,若让家师晓得,又需挨上几下戒尺。”
“那就算了!可别到陈同知那念叨葛爷我没教养奥。当然,你说也没事,只要那老小子有胆气,爷爷好剑招呼着,哼!”
葛三说罢也便不在搭理这位贤侄,跨过陈真的身子,屁颠颠走到阿莲那,伏身谄媚说道,“我的乖徒哎!你看,这就是你选的男人,装着幅落魄书生,专门哄骗你这种傻姑娘,先骗身子再骗钱财……”
说到这,葛三打量起阿莲的身姿来。虽不及祁家那位温婉秀气,憨憨一张憨憨娃娃脸却也看着舒服,总比山上山下那些好过。体魄虎姿也算别有风味,端着一口断魂阔刀,金口一开是河东狮,在这要雅需意的清扬江南州属实不算上等那个。
葛三一时哑然,咳嗽一声,在阿莲的迷惑眼神下,只得继续,“咳,咱家小莲莲不说天下第一的美色,学张远游那孙子,咱霸个第二谁敢称尊!”
“对!老前辈说得极是!”陈真突然插嘴,说完又不自觉看向呆呆的阿莲,突得哆嗦,忙低下头颅。
啊?葛三横了一眼跳出来的陈真,冷笑连连,继续忽悠,“咱先不提这。小莲莲你是不知,天下三家,就属儒家人模狗样,读书万卷却是情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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