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姜寻全身充斥着浓烈的苦艾味,将她原先的昙香味尽数包裹,气息辛辣又强烈,浓郁的占有感。
她想开口喊阮幂进来,却发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姜寻眉头蹙起,摁住已经结层薄痂的后颈哆哆嗦嗦地起身。
指腹摸到的肌肤细软,那个凹凸牙印的存在就极其明显。
她关掉不知何时打开的水龙头,再回头看一眼再度昏迷的男人,淡白薄唇抿成一条沉默直线。
这么能咬,属狗的吧!
找到手机给阮幂发信息,等人进来收拾的间隙,她坐到水池砌高的台边静静看着脸色趋向正常的男人。
在看到对方脸色时,她就猜到他可能中了毒。
但没想到中的居然那么多。
乱七八糟的混杂在一起,身体早就吃不消。
而最后引发他所有毒发的诱因,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才让她遭过罪的“艳杀”。
药如其名。
姜寻细白指尖敲击手机屏幕,备忘录里密密麻麻的全是数字。
不顾她同意就吸她血,解掉大半的毒,这笔买卖做得,亏。
“师姐,我进来啦!”
阮幂雀跃声打断她的思路。
姜寻捡起湿透的鹤氅往外走,长裙被撕裂成不规则状,从腰岔开到玲珑脚踝,随着她略微怪异的步伐向两边散开,露出一双细白的腿,匀称长直。
惊呼声差点掀翻屋顶。
她有气无力地捂住阮幂的眼睛:“费用单打出来,带上一起扔出去。”
声音又低又哑。
阮幂懵逼:“师、师姐,这什么情况?”
“照做。”
这就是不回答的意思了。
阮幂愣愣点头:“...好的。”
她连忙撤开姜寻的手,看都不忍心看,急匆匆跑去打医药费用单。
姜寻面无表情地拖着腿离开浴室。
身后。
沈长仪迷迷糊糊地睁眼。
视线所及,一片精致的白。
-
解决完浴室的麻烦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阮幂自知做错事,在厨房捣鼓半天,捧着碗香喷喷的葱油拌面敲响眼前雕刻昙花的房门。
两分钟后。
松散披着外套的姜寻站在面前,及腰墨发往下淌着淅淅沥沥的水珠,在地板聚集成小小一摊。
阮幂非常有眼力的举起右手毛巾,笑得谄媚讨好:“师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我给你擦头发。”
姜寻撩了下眼皮,侧身让她进屋。
“人我扔进电梯间了,二维码给的公用账号,”阮幂拍拍沙发示意姜寻坐,“师姐,对不起啊,我不该乱捡人的。”
姜寻没说话,慢条斯理吃着面条。
她进食速度很快,动作却优雅又标准。
许是饿极,没空搭理阮幂,直到一碗面条见底,才慢悠悠道:“明天回锦城。”
“哎哎?师姐你原谅我了!”阮幂顿时开心得扬起小眉毛,又疑惑地问:“锦城?姜家吗?可是他们今晚才派雇佣兵来追杀你,现在回去做什么?”
她挺纳闷的。
十五年前那会,世界上还没有药人的传闻,而生下来不会哭不会笑、血液带异香的姜寻被姜家人当成怪物,送到了云州。
那时,姜寻四岁。
在去往云州的途中,小孩遭难死了。
现在活下来的,是另一个姜寻。
直到第一个药人面世,用处被研发,药人就成了权门贵族趋之若鹜的对象。
重若万金,不过如此。
偏偏药人难寻,有价,但无市。
这也导致世界范围内寻觅并猎杀药人的现象越来越多,每发现一个,就会遭受非人的磨难,最终在痛苦中榨干所有价值,凄惨死亡。
姜家后知后觉姜寻的作用,开始在云州找她的下落。
而姜寻知道后,故意漏出消息给他们,所以今夜才被雇佣兵堵截在森林里。
“他们想要你死,”阮幂皱眉,不赞同道:“或者送进拍卖行,姜家都是吸血鬼,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姜寻唇角弯了弯,眼底深处似有浮冰碎散,潋滟明媚:“正合我意。”
救姜家,不可能。
去捣乱,她在行。
何况师父临走前交代过,她的懒骨需要治治,否则二十岁劫难将至,她或许会熬不过生死关,命丧黄泉。
姜寻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牵扯到颈部伤口,顿时酸痛的轻轻抽气。
阮幂见气氛不对劲,立马开溜:“那你早点休息,我去收拾行李,明天见!晚安!”
门重重合上。
隔绝屋内沉冷空气,拥抱温暖。
阮幂紧绷神经骤然一松,连连拍着胸口呼气。
好险好险。
总算逃过一劫。
-
铭鼎公寓电梯间。
叮一声,门开了。
“沈总!”
搭着扶手勉强站稳的男人闻声抬了抬下颌,见到是自己熟悉的下属才继续低头,看向右手。
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青蓝血管隐约可见,他似乎能感受到体内重新流动的血液,沸腾的,鲜活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又美好。
从记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轻松。
那种浑身上下疲惫一扫而空的感觉,实在太惬意,太令人着迷了。
沈长仪骨节分明的食指动了动,放开扶手,举到面前仔细端详,时不时弯曲绷紧,让那细弱血管愈发清晰凸起。
随着手的靠近,他鼻尖似乎嗅到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很淡。
昙花和雪松混合的冷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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