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夕似乎回到了三亚。
是一个晚上。
月亮挂在海平面上,点点星光洒满夜空,海岸边满是热带植物,迎面吹来的微风都带着海的气息。顾铭夕光着脚踩在细腻的沙滩上,白天时这沙滩被太阳晒得很烫,光脚走会有些灼人,可是在夜里,他只觉得脚下温温的,很是惬意。
海边一个人都没有,但他并不觉得奇怪。他赤着上身,全身只有一条沙滩裤,当海水漫过他的脚背,顾铭夕仿佛能体会到那种沁人心脾的舒爽感觉,他有些燥热,急需这舒适的海水来为他降温。
正要下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清越的声线,略有些低沉,听着很熟悉。
“顾铭夕。”
顾铭夕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向着他慢慢走来。
高大的身材,被风吹乱的头发,轮廓鲜明的五官,深邃如暗夜般的眼睛。笑起来时,嘴里的虎牙若隐若现。
他也赤着上身,但是有一双结实健美的手臂,走到顾铭夕面前,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燃,眯着眼睛吸了一口。
顾铭夕看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香烟在他指间燃烧,一直沉默不语。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在海边默然站立,海风呼啸,良久,男人问:“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顾铭夕摇头。
男人右手食指戳戳自己的心脏位置:“我就是你。”
“我知道。”顾铭夕说。
“你见过我吗?”
“也许。”顾铭夕笑了,“小时候,用脚写不好字、吃不好饭,晚上就会见到你。被小朋友欺负、走路不小心摔跤时,会见到你。被很多学校拒收、被别人嘲笑时,也会见到你。”
“对,我一直陪着你,陪你一起长大。”男人也微笑,右手玩着打火机,姿势很潇洒,“我一直都对你说,不用那么辛苦,你和别人不一样,不需要用那么严格的要求来对待自己。”
顾铭夕说:“话虽如此,但其实,我并不想要见到你。有那么几年,我很少会想起你。”
男人笑:“可是你高三毕业的时候,我们还是见面了,你忘了吗?在那个小公园的梧桐树下,雨下得很大,你在哭,我知道,你又想到我了。”
他说的是实话,顾铭夕的眼神黯了下来。
男人又说:“后来的那些年,我们时常见面,不是么?在z城,在s市,在三亚……甚至,那一年,在上海。”
“没错。”顾铭夕的声音低了许多,但只是一会会,他又坚定地说,“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全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是吗?”男人的眼睛里带着笑意,“顾铭夕,不要逞强,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每个人都渴望着自己永远都得不到的一些东西。在你的心里,我才是你最完美的模样。是你的终极理想,虽然你从来不和别人说,但我就是你,你任何想法都瞒不了我。我知道你时常会想,如果你能像我这样,那该有多好。”
男人真的很帅,有着宽阔的肩膀,发达的胸肌,劲瘦的小腹上是壁垒分明的腹肌,说话时,他的两只手随意地做着手势,整个人气定神闲,目光凌厉。
顾铭夕笑笑,说:“我不否认我有过那样的想法,但是你也不能否认,最近几年,我几乎没有这么想过了。”
男人想了想:“是这样没错。但是……顾铭夕,你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有一点你说错了,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终极理想。”顾铭夕平静地说,“你只是我的臆想,是我无助时脑袋里幻想出来的乌托邦。我现在明白我的理想是什么,所以,没错,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你把我叫出来,是来和我告别的,对吗?”男人问。
顾铭夕的眼神深沉地就像他脚下的这片海,“对,我来和你告别,谢谢你这22年来的陪伴,但是以后,我不再需要你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一遍,“真的,我不再需要你了。”
话音刚落,男人的烟抽完了。随着火星在他指间熄灭,他整个人渐渐地变得透明,脸上的神情一片释然。海潮又一次涌上沙滩,海水碰到了他的脚,就像气泡被戳破,只是一瞬间,他就不见了。
海边又只剩下一个顾铭夕,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肩,除了腋下淡淡的伤疤,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独自一人站了许久,又一次往海里走去,走到齐腰深的海水中时,他蹬了一下脚,整个人便跃进了水里。顾铭夕屏了一口气,在海水中翻了个身,用仰泳的姿势慢悠悠地游了起来。
涌动的潮水推着他的身体,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他规律地踢着腿,漂浮在水面上,缓缓地睁开眼睛看面前的浩瀚星空。在无垠的宇宙面前,人类显得特别渺小,顾铭夕看着那片清晰可辨的银河,就像一条飘渺的薄丝带,跨越了整个夜空。他依着记忆,认出了一颗又一颗的星星。
他出生在七夕,从小到大,对银河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
小的时候,李涵教顾铭夕认星星,在银河的两边,这一颗叫织女星,那一颗叫牛郎星,牛郎星边上有两颗小星星,那是牛郎和织女的孩子,牛郎用扁担挑着孩子们,每年走上鹊桥和织女见一次面,所以这两颗小星星又叫扁担星。
顾铭夕学会了以后,就去爸爸这里献宝,顾国祥听了他的讲述后,纠正说,所谓的牛郎星,在科学家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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