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父很凌乱,从受邀参加章泽婚礼时被通知章泽的另一半是个男人开始,他的世界整个就开始不对了。
由于没时间在一开始到场的关系,他是作为被直接邀请的亲属接到瑞士的。落地后他首先与章母碰了面,离婚的夫妻俩再次围坐一桌气氛尚属和谐,章母自己将章泽跟杜行止结婚的事情接受了下来,便也理所当然地忘记了章父是不知情者。一句话出口,可把章父弄了个够呛。
但从离婚以后他就一直觉得对前妻和儿女有亏欠,不满在心口难开,眼看章母一脸眉飞色舞地滔滔不绝婚礼细节策划,章父几度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胆量在这当口提出反对意见。
这可愁死他了,章父和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变成同性恋。事实上他连同性恋这个词语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意思罢了,真让他将话掰开来细说,他深植心中的印象肯定是不好的。可是周围其他人理所当然的态度又让他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认知。就那么犹豫了几天的功夫,他便被带着浑浑噩噩混过了婚礼,等到章泽已经跟杜行止启程去蜜月而他回到中国之后,章父才猛然想起自己可以去咨询其他人。
他首先找了个相熟的朋友,酒过三巡后,支支吾吾地问:“那个,我前段时间去参加婚礼了。”
“嗯?”朋友是个每日三点一线的公务员,说话也是沉静如水,“怎么?礼金出问题了?”
“……”章父提着筷子,声音艰涩,“跟礼金没关系,那个……你参加过两个男人结婚的婚礼吗?”
对方的筷子顿了顿,带着些许的不可思议缓缓地扭过头盯住章父:“……你参加了两个男人的婚礼分开的?还是一起的?”
“一起的。”章父很肯定地咬字道,“两个男人结婚,没有新娘。”
好友迟缓地慢慢放下酒杯,托腮思考了片刻,很肯定地说:“你肯定看错了。”
“两个新郎我都认识。”章父很肯定地驳回了对方的问题,认真回答,“肯定没看错。”
“唔……”对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在片刻的沉默后转移话题,“咱吃饭吧,既然是你朋友,那我就不说这个了。”
章父听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有那么点失落,却仍旧不死心地追问:“果然这是不正常的吧?婚礼当天那些到场亲友的态度都太理所当然了,我觉得不对劲却一直不敢说。”
对方却提起了兴致:“这谁家啊?家风那么开放?要是我儿子去找个男人结婚让我绝后,我非得打断他的腿再把他关起来找女人生孩子不可。你朋友家也真看得开,告诉我是谁家呗,我保证不往外说。”
章父原本就因为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有些晕乎乎,下一刻便被对方一句绝后给劈中脑壳。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茬,男人又不会生孩子,章泽和杜行止结婚,可不就绝后了吗!
见他一脸大受打击的苍白,朋友愣了愣,捏住酒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猛然后缩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惊恐:“怎么回事,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干嘛那么大反应?难道你在试探我,我不喜欢男人的!”
章父白了他一眼,忧郁地盯着桌面开始发呆。
他是个传统的人,山村里长大的农夫骨子里还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要不也不会当初穷的吃不起饭还坚持生了第二胎。但因为平常对章泽和章悌都不够怎么关心的缘故,在这件事情之前,他对自己“香火”的问题几乎没什么概念。章泽结婚当天他也只是在盯着杜行止不停纠结对方是个男人的问题了。如果可以的话,当时他是真的很想跳出去阻止的。可是眼见女儿对自己冷冷淡淡,前妻对自己客气疏离,唯一一个态度平和亲近一些的儿子,他真的不想将对方越推越远。
好几天工作提不起劲,开会频频走神,在金穗集团正要扩大生产线的当口,他的状态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
跟合伙人闹掰之后,章父自立门户,因为将旧品牌所有权交给了对方,他拿到的是财产中更多的那一份,章父没有要已成规模的大商场,而是直接带走了钱,并且在那之后迅速地在深圳成立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粮油大超市。凭借在业内从前的关系网和一些跟随而来的大客户,金穗粮油很快便在深圳站稳了脚步。
中国在稳步的发展中,人口越来越多,消费力也越来越大。对于食材的执着是许多外国友人所不能想象的。二十世纪末尾的那几年,章父的生意空前的好,连开了好几家大型连锁粮油超市,收入也算能在商人当中挺直腰板了。那个时候他自觉小有成就,便满怀希望地想要跟章母重归于好,托业内的朋友打听过章母的近况之后,他才绝望地发现到前妻的身家大约已经是自己的几十甚至几百倍了。
被打击到的自尊心化作了一滩烂泥,与对方开遍全国甚至已经走出海外打出名号的奢侈服装品牌相比,金穗集团实在是太小也太微不足道了。本想就这样守成的章父大感自己作为男人太过失败,又不想将来的儿女在对比父母的成就后轻视他,于是开始整合资金招兵买马进行集团改动。
粮油米面超市这种东西,做得再大也无法逃避这只是个二道贩子的事实。货物从一手进二手出赚取差价,但市场早已有已经定式其他商贩都心照不宣的利润空间,同样的东西,章父难不成就能卖的贵一些吗?不可能的,二道贩子的短板就在这里,竞争大、价格优势小,并且竞争对手每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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