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跨过去,不畏惧,承受得起。才会乘风破浪。
然而,当这一切终于成为她所期盼的事实,她成为齐正山堂堂正正的女人齐家主母的时候,又有新的波浪向她拍打而来。
“齐家主母,我的婆婆是吗?我知道,犯不着在我面前端出又是大姐又是婆婆的架势,也用不着一遍一遍的强调。你是婆婆没错。但那又怎么样?你不还是一个和离过的给齐家填房的女人?!若是你出现的早一点,你也就是齐家的一个妾!”
苏倩当时有多抵触,她至今都无法忘记。
“辱你?我照规矩给你敬茶。无论是姐妹情还是婆媳情,哪一点坏了规矩?你说我辱你,这是新婆婆刁难旧儿媳,是你不想做齐家的主母。还是你不想让我做齐家的儿媳?要真是如此,那这茶你怎么喝下去的就还怎么吐出来好了。我这就去齐家的宗祠三叩九拜,让齐家的长老们合书联名把我从齐家赶出去好了!”
纵然是这样,她也会一夜一夜的劝慰自己:苏青,你就少生事吧。当初撮合苏倩和齐铭的是你,现在一跃要成为她婆婆的也是你,是你把你自己给整到今天这个不上不下的地位的。你还要怨怪别人吗?你只能忍着,这是你欠你妹妹的。你一旦不忍了,也会是齐家的家丑,到最后不还是自己人受损?
但是这些那些,终究抵不过苏叶的那几颗梅子。
不过是几颗梅子,入了腹,就成了刮心的毒药。
她自幼就对豆浆过敏,闻到味道都会作呕,一旦食用,就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似的。
她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那样逼自己服下过那么多的豆浆。
她呕的泪流不止。
呕出毒药,又何尝不是她这么多年来的所有情分。
原来,就算是至亲的人,当她手里有刀,也不是只朝向外人的。
她知道,这也是她自作自受。
天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是不能生养的那种女人了,谁知……
肚子里的那块肉,无疑就等于要动了苏倩和齐铭的利益,这当然是个祸患。可是她日夜防范,没想到最后出手的,却是苏叶。
别说是记忆里的苏叶,就是这么多年来她所认识的苏叶,都不是这样的。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这个妹妹,变得像曾经的自己一样,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了?
她后来想,这是不是报应。
这是不是报应?
是不是她作孽太多?
是不是她的报应来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一直无法怀有子嗣,是上天给她的报应,后来与齐正山走在一起,她越发的觉得没有子嗣,是她苏青这一生的报应,可是当她后来竟然怀孕的时候,她觉得,兴许老天开了眼,知道她有心悔过,原谅了她。
可是,最后,要来杀她孩子的,就是她的亲妹妹。
她这才明白。
这,才是真正的报应。
没有人肯相信,曾经手腕决绝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苏青,在嫁入齐家做了齐家主母之后,只想过平静安稳相夫教子的生活,没有人会认为她苏青有了孩子后真的会做得到不争不抢。
所以,她曾经怎么对别人,就有人来这般对她。
所以,她后来一夜一夜从睡梦中惊醒,总是会抓住齐正山,逼着他千万千万不要怪怨苏叶,这只是她个人的果报,不关他人之事……
苏贞出家了。
那一天的夕阳特别的红,艳丽的像是染了血一般。
她大腹便便,上山艰难。
额际汗如雨下,却仍旧固执到宁可站在那里,也绝对不想进去与苏叶共处一室。
其实后来想想,倔强的,何止她一人。
她觉得,苏家的女儿,似乎受了诅咒。
为什么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个个,都是这样?
苏琼死了。
这算不算是骨肉相残?
如果父亲还在世,父亲会不会痛心疾首?
鹏儿出世了,苏倩和齐铭看起来很开心,因为她放弃了齐家的家业,可是这一切也只是暂时而已,终究,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隐患和恐惧。早晚有一天,会压抑不下爆发出来。
分家产,这足够证明一切了吧?
可是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苏倩竟然会对苏叶下手。
是的,虽然没有成功,可是这件事,谁心里不清楚?
不过是为了最后的薄面罢了。
得知这些的时候。她感觉她的心好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可是。明明捅的不是她。
这,真的算是骨肉相残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苏家的姐妹,最后会变成这样?
当年苏倩亲手绣的三个一模一样的金枝绣帕。她早就收在箱笼里,当时收起来的时候,是实在不想看到这个帕子,她觉得很恶心。
可是她再次翻出来的时候。却是泪如泉涌。
如果可以,她乞求上天告诉她一个方法。要怎么样,才能回到过去。
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胸口莫明被堵得发慌,树影一动。又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抚着胸口,看着窗内齐正山看着她笑着起身,向室外走来。
齐正山走过厅内抱起他们的孩子。笑着向她走来。
而她,胸口越发的酸涩难当了。
看着齐正山走来。看着齐正山微白的鬓角,她的视线不由的模糊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哽咽在喉咙发不出,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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