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城楼,萧云鹤叫住一个小卒:“皇帝现在在哪里,领我去见。”巧不巧的是,还正是那个被萧云鹤抢了刀的小卒子。小卒子见到萧云鹤一身鲜血淋漓杀气四射,不由得心里就有些发怵起来,哆嗦着嘴皮子连忙拜道:“将军这边请就是。”萧云鹤顺着小卒子的眼神瞟了一眼自己身上,从上到下都是被雨水稀释了的血迹,唯有胸口那一块旧血渍干涸成了一片漆黑。这件紫色锦袍已经变成了黑酱色,还泛着一阵恶心的血腥味。他抹了一下鼻子,皱着眉头暗自想道:什么时候抽个空,将这身华而不实邋遢不堪的衣服换了,最好是弄套铠甲穿到身上才好。
走出没几步,迎面差点和俱文珍撞了个满怀。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大瓷碗,盛着半碗热气腾腾花花绿绿的东西。
萧云鹤看着这种民间用的大瓷碗里装的连猪食都不如的东西,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俱文珍一眼。小太监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嗫嚅道:“将军,您哪就将就着吃点。这还是从御厨那里讨来的一点儿吃的。要不是看您大病初愈亟需吃东西养身子,人家还不愿意一下给这么多呢!”
萧云鹤微微笑了一笑,摆摆手让那个带路的小卒子退了下去。小卒子顿时如蒙大赦一般撒腿就跑了,惹得俱文珍在他背后忿忿的叫骂起来:“你个该千刀杀的,这般没礼数!”
萧云鹤呵呵一笑,拿着大瓷碗坐到路边一个树桩上,用手抓着大口的吃了起来。些许菜叶混着一些糙米、糟糠、草根煮的一锅儿,粘糊糊的一股子草腥味,萧云鹤却如食甘饴一般狼吞虎咽。前世虽然贵为皇帝,但他征战一生都与士卒同甘共苦,军中断粮时吃这种东西,也不只一次两次了。尽管粗劣而难以下咽,但萧云鹤吃得很香,很甜,而且心中居然有了一股激动。仿佛这一碗连猪食都不如的残饭,让他又回到了当年那个金戈铁马豪气干云、众志成城破顽敌的年代。萧云鹤吃了几口,意间瞟了旁边一眼,俱文珍垂着手耷着头站在一边,眼睛正有意意的瞟着萧云鹤碗里,还吞了几口口水。
萧云鹤站起身来,将手里的大瓷碗递到他面前:“吃。我饱了。”
俱文珍顿时眼睛一亮,但又马上摇头摆手的推辞:“将军正缺饮食,小人怎敢!……”他心里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从来不把下人和太监当人的大,会这般好心的将这得来不易的饮食送给自己来吃。
萧云鹤拧了一下眉头:“叫你吃你就吃,啰嗦个没完。吃完了领我去见皇帝,别耽误我办正事!”
俱文珍着实的愣了一愣,不由得激动的双膝一跪,恭恭敬敬接过了大瓷碗,犹豫不决的看了几眼萧云鹤。萧云鹤拧眉一瞪,俱文珍终于壮着胆子狼吞虎咽一般的大吃起来。到了最后,就差将碗劈破了去舔个干净。
萧云鹤看着这个饿死鬼一般的小太监,不由得笑了。俱文珍却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狠狠的擦了几把眼泪:“将军,这、这是小人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将军,您哪天要是饿得慌了,小人就将这条腿剁了给将军煮汤喝!”
萧云鹤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用力的晃了几下:“少说废话。走,带我去见皇帝!”
“哎!将军这边走!”俱文珍激动的点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朝前带路,心里却是喃喃的想道:看来,鬼上身也不尽是只有坏处。这将军爷,明显比以前宽宏大度了许多!我就是豁了这条不值钱的性命来护主,也算是值了!要不然的话,自己现在,恐怕已经……
萧云鹤早早就想见一见这个皇帝--不肖子孙叶适了。一个连手下的军队也驾奴不了的混球,究竟是怎么个德性?叶适,他从泾原调来兵马去东都助战,结果供不出粮草、许诺了的赏赐也法兑现,泾原的士兵们极是不满。后来泾原军公然在长安城里抢劫百姓以充军粮和赏赐,叶适居然还派人去召抚,最终却还是闹出了哗变,泾原军就此叛变了!而这个去宣旨招抚的人,就是之前的大叶谊。在朱雀门前,叶谊亲眼目睹了数十名叶家王亲和自己的亲人被叛军斩首碎尸,姐妹妻妾被轮暴致死,这才吐血晕厥将死。然后这个混账皇帝又弃了帝都的宗庙龙阙逃到了这个京师小县来,让整个长安城落入了叛军的手里。
这简直是宗室的灾难和莫大的耻辱!虽然杀的是叶谊的家人而非他萧云鹤的,可萧云鹤仍然怒不可遏,法原谅这能的封疆大吏与该千刀杀的叛军。
就算是大齐天下的黎庶百姓我也一直视若珍宝,何况是大齐的子民,岂容你们满足肆意杀戮!叶适,你简直就是大齐的千古罪人!
萧云鹤一路走过去,四下皆可看到房屋被拆除过的痕迹。成堆的百姓挤在破烂窄小**的草棚里,呼儿喊娘,哭声一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饥饿过度的菜黄色。几个一脸脏兮兮的小孩子,骨瘦如柴,力地躺倒在眼神麻木的女人怀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有一些百姓,围着几具尸体咽咽的低泣,虽然是有气力的,但还在挖着坑正准备埋葬。
萧云鹤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心里悲怆而愤怒的喃喃道:百姓,我的子民!这就是眼下我大齐的百姓哪!
俱文珍带着萧云鹤到了一处大宅前停下了。看得出,这里曾是县衙所在。只是现在县衙的牌匾被摘除了,门口也有几个执枪荷甲的士兵在哨岗。
萧云鹤尽力的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一脚踏进了院子里。入眼即看到两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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