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溯起床的时候,他看了下表,才凌晨三点半,不由夸奖了自己一句。
“啊哈,半夜都能起床,我勒了个去!”
只是这个时候,他却看到楼下环卫工人正就着微弱的路灯收着垃圾桶,不由就有些郁闷了。
“总有些人生物钟不一样。”他咕哝着,转身拿起迁坟的名单和计划,出门、下楼,赶往工地:今天必须要走掉300个,红布、鞭炮、标签、上坟烧的黄棉纸都要准备好;有的因为年代久远已经从记忆,只有请工人用铁钎往下打了,钎头碰到木板的就是坟头;有的上面修了路,要联系挖机把混凝土路面敲开;有的在河里,有的在房子下面……
明溯是城中村一名普通的挂职第一书记,报到第一天,镇上就给他安排了一件光荣而伟大的任务——迁坟。4100多个坟,领导就一个要求:当月迁完。
怀着激情,忍着腐臭,卷起袖口,拿起名单,明溯义反顾地踏上了他二年的漫长挂职征途。
今天是迁坟第9天,这个村里超过一半的老祖宗已经顺利安置进了家,但是种种疑难杂症也随之而来,也许是隔的年代太过久远,现在的城中村,路基下、河沟里、房子里面,到处都有祖宗的活动痕迹,一切都要挨家挨户上门走访,询问长者,查阅资料。
最头疼的是,昨天竟然在现场点出一个不老不的主坟。
不老在于寿棺里面的腐肉夹着骨头,对于一个已经见识了全村2000多个祖宗尊荣的时期书记来说,一眼就能判断出这具尸体入土时间大致不超过3年;不则在于棺木本身,独根的楠木,即便是不懂市场行情的人,也很清楚,小几千万可整不出这具寿棺。
什么人才能享受此种殊荣?
整理主坟理出一堆坛坛罐罐和篾片,细心的明溯在这堆破烂中间翻出了一个满是绿锈的带耳金属坛子,令人咋舌的是,这个坛子通体鎏金加彩绘,技法十分罕见。坛身彩绘虎、象、鹿、马等动物图案,形象生动。坛口沿刻铭文“勮阳阴城胡傅铜酒樽,重百廿斤,河平三年造”。可能是年代久了,字迹有点模糊,但是大致还能认得出来。
回到办公室,上随便搜了一遍,明溯不由得惊呆了,度娘说得很清楚:勮阳和阴城均为西汉雁门郡所辖县,勮阳位于今应县北,阴城位于今朔州东南,河平三年就是公元前26年。
“我勒了个去,这次挂职发大了,竟然捡了个古董,上交后组织会给我个什么评价?拾金不昧?情况不对。俩袖清风?意境不符。进贡宝物?啊呸,想到哪里去了。”
一路上,明溯思绪纷乱,一刻钟就开进了村部,幸好半夜路上没人,不然估计明天报纸头条会刊登:第一书记半夜驱车撞人致死。以社会矛盾现状来看,广大老百姓还是蛮喜欢看到这样的报道的,就算没什么闻价值,但是作为胡乱攻击的依据来印证一番还是蛮不错的。
村部漆黑一片,看来到得太早,根据安排,5:00才开始进场。明溯在车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烧点开水,泡杯咖啡提提神。
为了壮胆,明溯把楼上楼下的走廊灯一路按亮了过去,令人毛骨悚然的悚然是,厕所的灯闪了三两下,突然暗了下去。
借着手机屏幕昏暗的灯光,明溯灌满了水壶,转头就跑,刚跑了一步,就踢到墙边一个坚硬的物体,“咚”的一声拌倒在地,摔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手机和水壶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半响,吓得后背直冒冷汗的明溯爬起来,壮起胆子摸了一下,没摸到手机,倒摸到一个圆圆的酸菜坛子类的东西里面:“我勒了个去,这不就是昨天找到的那个啥子西汉的坛子?!”
罪魁祸首找到了,明溯心里不由一定。算了,不找了,手机又不长脚,跑不了。夏天天亮得早,一会不就什么都看得到了,还是先回车里坐会。
回到车里,明溯随手扯出一张纸巾,这泥可是棺材里带出来的,不吉利,赶紧擦掉的好。
擦完左手,正准备擦右手,“咦,这是什么?”隐约间,手上似乎有字印着,就着车内的阅读灯,明溯仔细辨认着:“御女……”什么意思?难道是类似敦煌的飞天之类的神马东东?好奇心升起来了,心里似乎也没那么怕了,而且,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一丝微弱的曙光。
明溯回到水池边,费力地把那个疑似坛子的东东一路拖到了办公室,上下左右外加底部仔细打量了一遍,却再也找不到带有“御女”的字样。奇了怪了,难不成半夜撞上鬼了?还是找尽职的度娘吧。
“古代没有纸的时候,人们只能在金属器具、龟壳上刻字,或者在丝绸、竹简上写字……”突然这句话跳进明溯的眼中。竹简,我艹,难道昨天扔进垃圾桶的蔑片就是古代的书?想到这里,吓的他手都打颤了,嘴唇哆哆嗦嗦的。
竹简……书……文物,这要是让组织知道自己扔掉了一堆文物,估计这第一书记屁股还没捂热就做到头了。不能说,坚决不能说出去,明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顺手从地上抽出几张黄棉纸擦了擦坛子上的绿锈,准备把它继续拖回厕所水池边。
有情况!擦完绿锈的黄棉纸上竟然印出了几道鬼画符似的痕迹。明溯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拓碑”。记得有一次单位组织去北京“考察”,导游介绍:恭王府有“三绝”———西式门、戏楼和“福”字碑。当时明溯还带了一副“福”字的手拓碑
喜欢弑汉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