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舅走到了自己的人头前,终于停住了脚步,众人只见他双臂用力,骤然挣脱了捆绑的绳索,弯腰小心翼翼地捧起了自己的头,放在了脖子上。
伤口处结合得天衣无缝,就像一个活人站在眼前,众人讶然失色,震惊地看着李国舅。
李国舅临死前暴突的眼珠子开始滚动起来,视线慢悠悠地在场中扫了一圈,扫到刘建成身上时,刘建成浑身一个激灵,跪在地上,“国舅大人,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要害你……”
李国舅的视线凝固,他直直地看着前方,唇瓣掀开,说了一句:“天倾西北,山崩海裂,地陷东南,日落日起……”
午门安静得不可思议,相对的,李国舅这句话便无异于诅咒在众人的脑中炸开,尤其是谢阁老等敦商老臣的心里。
天倾西北,山崩海裂,地陷东南,日落日起。
这句不知何时在敦商朝中流传甚广的谶纬,传言预言了敦商的灭亡和新朝的建立,李国舅死而复生,说了这么一句话,难道……敦商真的走到尽头了?
从死人嘴里吐出这句话,太过玄乎,即便是不信鬼神的人,也不由生出几分寒意来。
而李国舅说完那句话,倒地不起,人头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动着,拖出了一地的血迹来。
过了半晌,刘建成才颤颤巍巍地让人上前去查看。
“大人,已经死了。”
刘建成吐了一口气,瘫软在椅子里。
……
午门外,人群中,一位约莫四五尺高的矮个男子将自己掌心中指拇大小的人偶丢在地上,转身随着人潮离开。
施醉卿的脚步随之出现,她将那人偶放在掌中仔细看了看,随后捏在手中,寻着那矮个男子的身影而去。
……
城西略显荒凉的棺材铺,院门大开,施醉卿抬脚走了进去,院子中摆放着的黑漆棺材透着森气,将本就荒草丛生的院子渲染得更加的阴森诡谲。
院中的棺材将施醉卿团团围住,施醉卿耳听八方、眼观四路,每走一步,都极其的小心谨慎。
毕竟此刻,她面对的可不是一般人。
——连死人都能操纵,当然不会是一般人。
脚步声很轻,一阵阴风迎面而来,施醉卿脚步一顿,立时一声裂响,几个人影陡然破棺而出,全力朝施醉卿攻去。
那几人面色红润,连眼光都是有神的,但在交手见,施醉卿便已知道——这些人,都是死人。
施醉卿下手不留情面,每次出掌,都是挫骨扬灰——活人能杀死,死人却无法杀死,唯有让他尸骨无存,才能化解这场打斗。
施醉卿将死人解决后,拍了拍手掌,这时,又有一人掀棺而起,一掌击向施醉卿的天灵盖,施醉卿后退数步,待那人掠到身前,折扇准确无误地点在那人的大动脉处,笑道:“多年不见,矮叔手艺精进不少,似鬼似人,险些连侄女都蒙骗过去了。”
对面的男子森然的五爪如风般朝施醉卿抓去,施醉卿微微一惊,出掌劈开了那人。
果然是人鬼难分,她施醉卿竟然也有看错的时候。
施醉卿笑了一声,将手套剥了下来扔进了一副棺材里,轻推开院中正对的一扇门。
屋内光线暗淡,昏昏沉沉的,静谧而布满森气,方才那矮个的男子似对来人毫无察觉,依旧在摆弄着桌上那些拇指大小的精致人偶。
而那些人偶的模样,无一不是方才庭院中攻击施醉卿的那些人。
那男子低着眉眼自顾自地忙活,施醉卿抬脚走了过去,将在午门捡到的人偶轻轻放到了桌上。
矮个男子手指顿了顿,将人偶全部推倒,看也未看施醉卿,问道:“客官是来买棺材的?”
那男子留着两撇八字胡,两只眼睛似老鼠般的透着藏头蛇尾的贼气,再加上身材矮小,便真似一只极难捉住的老鼠一般。
施醉卿坐在了他的对面,笑道:“这铺子虽然偏僻,但看院中脚印,想来客人不少。”
“死人多了,客人自然便多了。”,男子冷漠地说道,“客官想要一副什么样的棺材?小店这里的棺材,最次为杉木,其次为楠木,最贵为檀木,客官说好尺寸,小店可现做,三天出货。”
“矮叔应该知道,东厂从来不会给死人用棺材。”,丢到乱葬岗,省事儿,当然,对待有功之臣,施醉卿也不会吝啬那点棺材钱。
“既然客官不是来买棺材的,那请自便。”,矮个男子似听不懂施醉卿的言外之意,下了逐客令。
施醉卿微微一沉默,道:“我并非有意来打扰,今日来,只是想向矮叔道一句谢谢。”
“老夫只是个买棺材的,客官既然不买棺材,又有什么好谢的。”
“谢矮叔惦记侄女,暗中助了侄女一把。”,施醉卿起身说道:“自我来到敦商,矮叔想必就已得知我的下落,更知道我对敦商的图谋,此次李国舅之事,矮叔表面是应了宗政陵的请求在帮宗政阙,实则是在帮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亲自上门,说一声谢谢。”
凭他的手段,即便是在敦商隐居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身份,但却偏偏被宗政陵发现了,甚至为宗政阙利用,这其中,不乏他故意显山露水引宗政阙找上他。
矮个男子始终面无表情,施醉卿见状,垂了垂眉,道:“矮叔既不喜见到侄女,那侄女便先走了,望矮叔保重身体。”
施醉卿说着,起身去推门。
“慢着。”,矮个男子望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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