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凰沉默半响,才道,“好。”
“你要我做什么?”玉初侬眼睛黑如墨汁,像是看不见底,又像是一眼可以望尽。
楚清凰指着窗外,下巴微微扬起,“我要这满城的海天葵。”
看着那人愣住,楚清凰戏谑开口,“怎么?做不到了?”
“这有何难!”
“那,明日这个时候,你若采齐了,就来问我的名字吧。”说完,楚清凰就吩咐奴才将这人引出去,自己退回内室休息了。
那一夜好眠。
第二天晨光熹微,朱红的窗子被推开,楚清凰被一阵冷风吹醒,抬起头就看到冻得鼻尖而发红的玉初侬坐在窗户沿上,哈出的气都带着一股子冷意。
“你……”
“嘘!”玉初侬两指一并,从窗户跳进来,连着被子一起将楚清凰从床上抱起来,踏着窗子上了屋顶。
自屋顶往下望,几乎都被紫色覆盖,玉初侬仰着头,“今年的苍梧国可是一朵海天葵都没得看了。”
楚清凰半响不说话,嘴唇却偷偷弯了起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楚清凰。”
后来两人熟识了,玉初侬坐在瓦楞上,楚清凰问他,“江湖好玩吗?”
玉初侬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打来打去,杀来杀去,有什么好玩的?”
“那你为什么要在江湖上呆着?”
玉初侬眼中涌出迷茫,“不知道。”
“不知道?”
抓了抓头,“我就想去江湖,带一个人去江湖,从小我就知道我要去江湖的。”
楚清凰就坐在他身边,默默的听着。
“找到了吗?”
“没有。”
玉初侬的情绪似乎低落了下来,但是他马上又是振奋的,“那你堂堂皇子,来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找一个东西。”
“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个人吧。”他自己都不敢肯定。
“那你找到了吗?”
楚清凰垂下眼,“没有。”
“江湖上的宝贝多了去了,你要是想找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不过……”玉初侬说,“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啊?”
“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装作是我要找的那个人,陪我去江湖?”
两人相视很久,外面漫漫春花初绽,楚清凰低头含笑,“好啊。”
如此,便是五年。
在这五年间,楚烽找到过他,那时候楚清凰正在草屋里睡觉,外面很冷,玉初侬将衣服敞开,把他冰凉的脚纳入自己的怀抱里,一点点捂热后换另一只脚。
他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楚清凰舍了皇子的身份,和他落魄江湖。
楚烽在屋外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楚清凰起来洗漱方才看到他,那时候楚烽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花,神情却还是一如往昔的温柔。
“清凰,过来——”
很多很多年前,楚烽也这么对楚清凰说过,可是和很多很多年前一样,楚清凰只是站的很远,遥遥的望着他,“皇兄。”
楚烽站在那里,看着玉初侬从屋子里出来,对他仿若未见一样,为楚清凰披了一件狐裘。
楚烽的眼里沉沉的落下一滴泪来,“你要找的东西……”
楚清凰抓住玉初侬的手,“我已经找到了。”
“嗯,找到了……就好。”
转身离去,似乎三生情缘终散开,落了一地霜雪年华。
又一个五年,楚琅楚琊双双来此,一个叫“皇兄”,一个叫“皇弟”。他们如今已经争了一方自己的天下,而不用争那楚家的万顷江山。院子里开满了海天葵,楚清凰坐在葵花中撘的秋千里打瞌睡,玉初侬抱着他小憩。两人一直沉沉睡到雾霭连天方才醒来。
楚清凰见到楚琅楚琊二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是弯唇一笑。
“如今我有兵马百万,黄金万两,可护你一世平安,可供你一生享乐,清凰,你可愿和我走?”楚琅问。
玉初侬的手紧紧的抓住楚清凰的手。
楚清凰反手握住那只手,缓缓的摇了摇头。
“若我说我不计声名,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愿与他共享,你可愿和我走?”楚琊嘴唇都咬出血来。
楚清凰还是摇头,“不愿。”
“为什么?”两人齐声问道,皆是不甘。
楚清凰将与玉初侬交握的手举起来,“因为玉初侬不负楚清凰,楚清凰自然也不会负他分毫。”
很久很久之后,负伤的剑客被楚清凰所救,那人舍剑愿一世追随,却被楚清凰拒之门外。那人叫碧玺,在门外跪了半月也未曾得到一声回应。
很久很久之后,楚清凰死了,玉初侬挖了一个坑,自己和楚清凰一起躺了进去。
一个和尚从这里路过。
玉初侬叫到,“和尚,你结个善缘,把我们一起埋了吧。”
和尚应了一声,洒下一层薄土。
玉初侬含笑拥住楚清凰,这一世于他美好的竟如同一场梦。
站在坟墓外的和尚念着佛号,垂眼便有泪落下……
赴梦?
这赴的,又是谁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作者手贱点完结这件事可以被啪啪打脸了。
节操的故事会写完,至少写到蠢作者自己心里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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