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记得了。
“白祈……玉?”
“是,白祈玉,”白祈玉看着她,唇角扯出一抹笑,
“初次见面,见到你…我很开心。”
听到这句,乔旎旎极浅极浅的绽放出一个笑,虽然她脸苍白的几乎和身后床单一个色调,但黑色的长发长长铺开,那抹笑就像他世界里最后一点色彩。
“我也是。”
………………
白祈玉找医生推迟了药物的注射时间。诊所原本已经和乔旎旎签订协议如期执行,但这个男人说会让她放弃协议,并且他也会全额赔偿违约金,他们终究也不能再左右什么。
关于能不能让她放弃这个选择,其实白祈玉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但是只要他在一天,就绝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忘记是吗,大不了她了他忘多少次,他就重新让她认识自己多少次。
反正他也曾忘了她二十多年,用剩下一辈子来偿还,正和他心意。
……
中午,
侍者推着餐车进屋,上面有最简单的粥品面蒸,
白祈玉很快让侍者出去,亲手把粥接过来。
乔旎旎在他的搀扶下靠床而坐,黑色的眸子有些不解,“你要……干什么?”
“我来帮你。”
“不用了吧……”
就算再迟钝,她也知道这是她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让他喂自己吃东西,
“没关系,我是你的新看护,以后我要做的远远不止这些。”男人端着小碗坐过来,脸上的笑容很柔和,在一片阳光下梦幻而不真实。
啊,原来是看护啊。
“你是看护啊。”
“嗯。”
“你是从中国来的吗?”
“是,我家在北京。”
北京。
似乎是很熟悉的地方呢。
“我家也在那里,我叫乔旎旎,你好。”这一次,她更正式的向他打招呼。
“你好,”白祈玉淡淡而笑,一个勺子递到她唇边,“不烫了,喝吧。”
喂食的过程安静而缓慢,乔旎旎垂着眸子,一口一口很仔细的吞咽着。
白祈玉的动作也很慢,仿佛有着用不完的耐心,一碗粥快喝了二十分钟。
医生说乔旎旎现在的状况,只有吃流食最安全,所以她喝完粥,又喝了一点果汁,其他什么也没有吃,又重新朝床上靠了回去。
不得不说,这家诊所的地段真的很好,每个房间的大床,都正对着阳台门。大门洞开,外面就是草坪和雪山,一阵风吹来,白色的窗帘随风起舞。
乔旎旎坐在床上看了一会窗外,然后从枕头旁边拿起她的洋娃娃。
手指一下一下细心的给她梳理着头发,没说话,脸上的笑依然很柔和,
白祈玉刚把碗放回去,回头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得手在半空中僵了僵,
“很漂亮的娃娃,你的吗?”
“是啊。”
乔旎旎视线从未从她身上离开,有些自言自语的道,“她是我的朋友,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听上去很不错。”
“嗯。”
乔旎旎看了一会,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慢慢把娃娃放到一边,
“你从中国过来,就是想要在这里工作吗?”
白祈玉淡淡而笑,“嗯”了一声。
“这里确实很漂亮,我很喜欢这里。”
乔旎旎说着,淡淡的看着白色的窗帘,和远方深蓝白色相间的山脉,
“很多人觉得这份工作太压抑,但是凭我在这里的几天,我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好,他们都很乐观,也很温柔,”
乔旎旎难得的说了很长一段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中国人让她感到亲切,还是因为他刚才夸她手里的洋娃娃漂亮,竟然破天荒主动和人聊起了天。
“他们每天陪许多人走过生命里最后的时刻……看来要陪我的人,是你了。”她说着,抱着自己的膝盖,晶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里面没有悲哀也没有期待,
反而有种平静的欣喜。
白祈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无法成熟她这样的眼神,几乎一瞬间就挪开了视线,
“我会一直陪着你。”
陪你到生命尽头,但显然尽头不在这里。
“谢谢。”
乔旎旎重新拿起了她的洋娃娃,反复抚摸,突然不小心解开了她衣服上的蝴蝶结,
她皱了皱眉,伸手开始系,
学系蝴蝶结,应该算是每个人人生中比较有趣的回忆,有些人二三岁时学会,有些人则可能要迟一些,
有些幼儿园还会举办一分钟系蝴蝶结比赛,总而言之——这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
然而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已经变得很艰难,
乔旎旎皱着她秀气的眉毛,两只纤白干枯的手用一种很慢的速度挪动着,来回纠缠,都没有打好一个蝴蝶结,
她莫名感到一阵挫败,这种挫败她很熟悉,那是一种能让她丧失生存欲-望的挫败,
就是这种挫败,最后击垮了她。
病房里突然陷入不正常的沉默,下一秒,女人手里一暖,就被两只有力的大掌包裹住了,
那双手,修长,白皙,有力,他没有直接拿走帮她系好,而是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带着她完成了那个蝴蝶结。
这是那些普通看护永远都做不到的,
乔旎旎一下子僵硬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来,男人的身体已经从她的背后离开,
那抹熟悉的温暖,也渐渐抽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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