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意墨与蕙罗乘车来到洛阳城东菽禾香木店前。苏意墨先下车,再双手搀扶蕙罗下来。蕙罗穿戴西域女子的服饰,外罩长袍,而脸上覆有面纱。苏意墨亦是作异域装束,看起来像一位番商。
那菽禾香木店据说去年才开业,但在洛阳已声名鹊起,选址是前朝一士大夫宅邸,重楼飞檐,气象不凡。蕙罗在门前驻足,向上望去,但见楼阁有三层,最上一层有乌木雕栏,上垂水晶珠帘,清风梳过,帘上若有波光浮动。
门前早立着侍者守候,见蕙罗与苏意墨现身,立即迎来,含笑作揖:“这位想必是殷舒窈殷姑娘了,我家主人昨日收到姑娘帖子,甚是仰慕,已恭候多时,这边请。”
蕙罗心知“殷舒窈”是苏意墨给她拟的化名。此番情由苏意墨也事先跟她说过,菽禾香木店邀城中名媛赴今日雅集,主题为龙涎香,参与者须分享自己珍藏的龙涎香,故此极少有人敢应邀前来。苏意墨以殷舒窈之名递上名帖,称是番商女儿,故菽禾香木店主人亦邀其参与。苏意墨便让蕙罗装扮成“番商女儿”殷舒窈,自己声称是她仆人,欲混迹于雅集。
蕙罗与苏意墨正欲入内,忽闻身后马蹄声急,且夹杂着犬吠,回首一看,见一条黑白相间、尖耳利齿的大狗正扑面奔来,它身后另有数匹高头名马相继而至,一路风驰电掣般,甚嚣尘上,引人侧目。
那狗奔至香木店门前,仍无意停住,直愣愣地就要朝内冲,店前侍者立即上前阻拦,那大狗当即飞身一扑,将侍者扑倒,狂吠不已。
侍者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哆嗦。好容易等到那几匹马赶到,马上之人却也不立即呵斥那狗,倒是看着倒在地上的侍者嘻笑不已。
店中其余侍者奔出,纷纷向为首一锦衣公子作揖,那人方慢悠悠下马,斜勾唇角踱步到狗身后,吹了声口哨,大狗这才放开侍者,绕到那人身后。
蕙罗打量这锦衣公子,见他二十多岁光景,肤白俊美,身材秀颀,幞头襴衫皆为时兴样式,看上去像出自名门,但似这般裘马轻狂,放浪嚣张,分明已染了一身纨绔习气。
倒地的侍者站直,拂了拂身上的尘埃,再朝锦衣公子拱手:“多谢公子相救。”
那公子凤目斜飞,笑道:“这犬自小养在家中,跟孩童一般,被**坏了,难免任性些。”
也不待侍者答话,公子迈步就要长驱直入,那侍者忙唤住他,欠身小心翼翼地问:“公子今日是来挑香品的么?”
公子道:“今日本是我妹妹来参加你们店主的雅集,但她昨夜偶感风寒,现下不便外出,故而托我这大哥代她前来。”
“原来是蔡大公子。”侍者再次长揖,“只是……今日是城中名媛雅集……”
蔡大公子笑道:“爱香之人眼中惟见香,雅集只论香品不顾女色。你如此阻拦,是把我当作欲窥□□女的狂蜂浪蝶了么?”
侍者尴尬,说了声“不敢”,在蔡大公子的迫视下,迟疑地侧身让道。
蔡大公子正要前行,忽然又止步转身,将适才那大狗牵了过来,促它先行。
侍者色变,又挡在了他面前:“本店客人多爱雅洁,猫犬不便入内,还望公子原宥。”
蔡大公子不怿:“这犬每日沐浴,甚是干净,连樊楼都去得,你这小店倒不许它进了?”
侍者依旧婉言阻止,不让他携犬入内。蔡大公子大为不悦,斥道:“我家养的狗,原比一般人尊贵,去别家香铺,人都要向它奉茶的,恭请它品香,偏你们这样矫情!”
他身后随从闻言立即上前,对侍者作威胁状,口中斥骂不已,连那狗也扬声朝侍者狂吠。
店中侍者不免有气,也一个个围聚过来,挡在蔡大公子及大狗面前,决不放行。
两厢僵持,互不相让。旁观的蕙罗忽闻楼上珠帘淅沥一响,随之仰首望去,但见那水晶珠帘后隐约有两人身影,一峨冠博带的男子负手而立,似在观察楼下情形,他身侧一女子刚放下挑开的珠帘,退至他身后。
晃动的珠帘后,那男子低首向女子说了寥寥数语,女子不住点头,随即退出,缓步下了楼。
女子自内走到楼下众侍者身后,低低一喝:“闪开。”
众侍者立即分成两列退至两侧,让开道来,朝女子低首欠身。
女子向前走去。她年约三十许,容止端方,颇见秀雅。
随着她行近,蕙罗渐渐看清她面容,又惊又喜,双目有难掩的亮光闪过。
那是尚服局的林司饰,曾在宫中教导蕙罗数年,后来被放出宫去的林司饰。
蕙罗欲张口呼唤,嗓子霎时一阵肿痛,才想起自己已服药,此刻说不出话。
蕙罗的异状令苏意墨警觉,他却只不动声色地瞥她及林司饰一眼。
林司饰含笑直朝蔡大公子之犬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那大狗裣衽为礼:“下人不知好歹,怠慢了犬君,还望犬君恕罪。”
众侍者惊讶无言。蔡大公子及随从相视一笑,满意于她格外恭敬的态度。
蔡大公子斜睨着林司饰,笑问:“娘子可是菽禾香木店的店主?”
林司饰欠身道:“正是。”
蔡大公子点点头:“那么,这店中之事娘子皆可做主?”
林司饰道:“不错。”
蔡大公子一振马鞭,指向那只大狗:“这犬想入店品香,娘子可有意见?”
林司饰微笑:“犬君光临,蓬荜生辉,小店自然欢迎。”旋即侧首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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