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2日,日本石川县轮岛市东海港,又一艘木船出现在海平线之上。
“8艘了,2个月来的第8艘。”工头将烟蒂扔掉,用脚拧了拧,任由其扭曲、变形,而后熄灭。
他回身冲女人点头:“要一起上去看看吗?”
“好的,拜托了。”保险核查员微微鞠躬,用敬语回答道。不经意带出的能登方言,令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亲切。
姣好的身材包裹在西服套裙里,女人站姿挺拔、优雅,就像半岛上特有的红杉树。在清晨海边的凉风中,丝毫不显狼狈,反倒还有几分享受的样子。
受到海浪的作用,木船越漂越近,最终撞上了防浪堤。
工人们三五成群,招呼起吊设备打结固定,将残破不堪的木船放进岸边的船槽里。
和之前出现的“幽灵船”一样,这艘船也是木制的,非常老旧和沉重。柴油低速机只适合内河驱动,根本无法对抗强大的洋流。
她和码头工人们一起,用毛巾捂住口鼻,俯身钻进了船舱。
经过长时间的漂流,甲板上如今只剩冰冷的海盐味道。但那斑驳的暗沉血迹,依然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走在前面的工头低声咒骂,行进中的队伍停了下来。
人群渐渐聚拢,终于看清了舱底的情形:胡乱堆积的尸体严重腐烂,部分已成枯骨,其中两具甚至连头都没有。
有人在呕吐,还有人在打电话联系海上保安厅。
从腐烂程度看,这些人已经死亡三个月以上,就连衣物也被海风侵袭、碎如丝缕。数十具腐尸堆叠成塔,显然是在死后被抛下的。这与甲板上连续的血迹相互印证,说明屠杀发生在登船后不久。
船舱里没有逃生通道,直上直下的舱室暗如井窖,预示着一段有去无回的旅途。
“别看了,”工头皱着眉转过身,“每条船的情形都差不多。”
她独自来到甲板的另一侧:日光越过船舷,在尸堆底部晕出大片阴影,闭匿晦暗的角落里,压抑着某种令人不安的隐秘。
太阳越升越高,船舱里也变得越来越亮堂。尸堆在轻微移动,一片阴影从边上探出来。颤颤巍巍、摇摇摆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那段东西犹如枯木,四下里伸出干瘪枝桠,迎向甲板透过的光亮,顽强求生。
若是电影中出现类似情景,则必然会被认定为幻觉,而当一切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只剩震惊与恐惧。
饶是见过世面的工头,看到这惊人的一幕,也傻傻地愣在原地。剩下的工人们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黑暗渐渐褪去,木乃伊一般的身体从角落里爬出来,攀扶着船舱内壁,拼命地试图站立。
“放梯子下舱!”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命令果断而清晰,“快去拿担架,用绳索把人吊上来!”
码头工人们勉强作出反应,慌慌张张地展开营救。那人从尸堆里爬出来后,也终于体力不支,彻底瘫软在冰凉黑暗的船舱里。
她退到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死里逃生的人:他的身体极度虚弱,只穿了一条短裤,右手却紧紧握着一柄刀具,整个人瘦如枯骨。头发胡须纠乱成团,脸上结满黑乎乎的痂壳,分不清是污垢还是伤口。
只有那双灰色的瞳孔,就像冬日清晨的迷雾,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异乎寻常。
借助临时搭成的绳梯,几个胆大的工人一点点下到舱底,怯生生地走近幸存者,断断续续地用日语发问,倒显得比对方还害怕。
幸存者没有力气站起来,在原地匍匐着,如同受伤的野兽,始终保持警戒状态。
眼见双方僵持不下,急脾气的工头沉不住气了,大声呵斥着,命令手下尽快地把幸存者抬上来。
然而,身处幽暗闭匿的船舱,面对着一室腐尸,以及像野兽般的男人,即便身强力壮的码头工人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女声再度响起,却是用其他人听不懂的某种语言说话。
匍匐在舱底的幸存者猛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说话的人,片刻后,从喉间发出囫囵应和。
那声音就像用砂纸在木头上摩擦,粗粝而干哑,根本不像人类。
工头猛转过头,盯着保险核查员,满脸错愕表情。
“他不会主动攻击。”女人依然站得笔直,垂眸望着舱底,“他只是走不动路。”
码头工人们纷纷松了口气,这才壮着胆子靠近幸存者,七手八脚地将其抬上简易担架。
男子果然非常配合,除了警惕四周,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反抗。
保险核查员微微鞠躬,双手呈上自己的名片:“后面的事情就麻烦您了,公司会核销实际发生的费用。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我。”
工头条件反射似的接过名片,还没来得及道别,便见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船舷边。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他扭头看向舱底,大声指挥道,“傻愣着干什么?赶快把人抬上来呀!”
说完,工头将那张单薄的纸片凑到眼前,借着舷窗外透过的光亮仔细辨认。
名片保险公司统一制作,“业务经理”的头衔下,端端正正地印着四个字:“铃木庆子。”
搭乘新干线回东京只需要三个小时。*站在总部大厦门外,她认真整理过着装,方才逆着下班人流,挤进直通顶楼的高速电梯。
核查部部长是个谨小慎微的中年人,听到汇报立刻紧张起来:“铃木小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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