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擦过了泥沙塑像的外表。
伤处,黑气顿时浓雾流沙一般溢散出来,更衬得少棘一张阴沉的脸上,邪气凛然!
“见、愁!”
这两个字,从少棘的口中吐出,实在是带了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恨之感,但同时透出的还有几分掩不住的忌惮。
祂刀剑般锋锐的目光向她投去,慢慢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眼角伤痕。
过了片刻,忽地笑出声来。
“不愧是能在元始界力挽狂澜于既倒的平等王,倒没料想,飞升这上墟仙界,也还拥有这样不俗的实力。只可惜,身为人族,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到底太蠢!”
那道人真是绝地之上捡回一条命来,骇得退了三步,连道谢的话都忘了讲,已完全被少棘方才随意一击的威力吓住。
而旁人的目光,却都落在了见愁身上。
他们为少棘的实力而震骇,也为见愁方才横剑一挡时的强悍所震骇!
但见愁却只是自然地站在了前方,纵然几乎所有人、所有神祇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也未露出半分的心虚与慌乱,反而镇定得不像是身处绝境之人,甚至还跟着笑了一声,扬起了尾音询问:“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可巧了,见愁心中正觉有整座泰山,高大巍峨。却不知你口中这‘泰山’,长个什么模样?”
傅朝生手中持握那神钥,就站在少棘旁边。
见愁每一字每一句甚至每一个表情与动作,他都能看个清清楚楚。
只是她这时,却没有看他。
他们口中的“泰山”,当然不是真正的“泰山”,少棘又怎可能听不懂见愁眼下之意?
他嗤笑了一声:“你是想死个明白?”
见愁摇首,叹道:“我是十分明白的,只是我身后众位圣仙恐怕不明白,而你们这一群荒古遗族,也未必就明白了。”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耐人寻味。不仅神祇一方听得皱眉,就连站在她身后的上墟众人都觉出一点奇怪。
太生疏了。
见愁说的这一句话,俨然没将自己放入“上墟众仙”这个行列里。
绿叶老祖面色平静,似乎并不怎么吃惊,但其余众人都朝见愁看了一眼,心底满是不对劲的感觉。
少棘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见愁后半句话已经足够吸引祂的注意力,让祂有一种被蔑视和嘲讽的错觉。
这小小人族女修,竟说她才是最明白的一个?
戾气,陡然滋生蔓延。
少棘的声音变得厚重,仿佛能从祂立足之地传到这宇宙任何一个角落里,填满寂静而黑暗的空间!
“我神祇一族,诞生于此方宇宙初生之时,形成于混沌之中,自来便是宇宙的一部分!而你们所视若神明的盘古大尊,不过一区区的外来闯入者!”
“若非我族一念之仁,允祂率领人族迁徙,何来你人族今日?”
“可谁料想,竟是引狼入室!”
“一朝开天辟地,宇宙中的混沌都分成了清与浊、光与暗,有了时间与空间,这才名曰‘宇宙’。”
“这下好了,你人族落土于此,繁衍生息,我神祇一族却因混沌渐少而日渐衰弱。甚至此方宇宙还渐渐诞生出了新的规则。”
“天无清浊时,一切都干干净净!”
“天无时空时,此刻便是彼刻,此处便是彼处!”
“天无昼夜时,一日便是永恒,朝生暮死,本是永生不死!”
话到此处时,见愁神情才微微动了动。
她终于看向了傅朝生。
虽然还是应虺的那一张脸,但此刻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甚至不是昔日元始界那蜉蝣大妖淡淡的戾气与妖气,而是一种近乎于亘古的冰冷与沉重。
少棘显然是回忆起了对神祇一族而言最残酷的过去,声音里藏着的那恨意仿佛都要化作实质,将所有人碾成齑粉!
“你们人,不过区区孱弱之辈,迁徙而来,客居于此,却妄图掌握此界规则之力!盘古老贼更是狡诈阴险……”
“远古时,我神祇与你人族开战,祂做了什么?”
“祂竟然杀了我族派去议和的使者,杀了我神祇一族最强的领袖,更借机创建了六道轮回!将我一族无数神祇投入轮回之中!从此以神为人,以人为神,交混两族!更有甚者,生造出蜉蝣一族,永困于末道!千秋万载,朝生暮死,再无得道之机!”
“今时今日,不过是让你人族恶果自尝罢了。”
“你等想要恢复轮回,唤醒盘古;我族却要倾覆轮回,送祂永寂!”
完完全全对立的双方,不可能存在任何转圜的余地!
上墟众人听了这一番话,只觉这少棘是颠倒是非黑白、含血喷人,便有人又要站出来责斥。
只是见愁要快得多。
从头到尾她都听得很平静,所以在少棘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已经轻松地接上了话,只道:“当年率先挑起战祸的到底是哪一方,怕还有得商榷。不过有关六道轮回与蜉蝣一族之事,我听你的意思,竟也全是盘古的罪责?”
她旁的不挑,居然专挑了这一条?
少棘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祂这时并不敢转头去看傅朝生,怕自己落出破绽来,但面上却毫无半点心虚,用一种极有压迫力的目光注视着见愁,反问道:“怎么,不敢相信你等视若神明的盘古大尊做得出这种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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