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炤宁不由讽刺地笑了,随即才发现他神色恍惚,不知想到了什么。
师庭逸想到的是她离京那日的情形。
当日他听说她要离开京城,策马追到城外,与她话别。
时值秋末冬初。她下车来,罩着深冬时才会加身的小白狐皮斗篷。
他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她能不能给他个解释。
她侧头轻咳了几声,摆一摆手。
他索性问起一些细节,例如他的表弟陆骞因何去找她,又为何惹得她发火命护卫把人痛打一顿。
她始终笑笑地看着他,不答话,后来扬起素手,跟站在一旁的护卫要酒。
他蹙眉,问她几时学会了喝酒。
“冷。”她说,“看着你更冷。”
她想说的是心寒,看到他更心寒吧?也是真的冷,染了风寒之后,是非不断,没人给她好生将养的时间,并且一再雪上加霜。
可他那时居然不知道。事发突然,头脑被表弟表妹舅舅的哭诉弄得混沌焦躁,忘了给她哪怕一分关心体贴、一句暖心之语。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说是被酒呛到了。而他居然就信了。
末了,她将他送的玉佩丢还给他,“你不相信我。”转身时语气苍凉,“不相信……罢了,只当是白活了一场。”
这段往事他时常想起,早已明白症结在何处,而在此刻因之衍生的自责悔恨,尤为强烈。
师庭逸回过神来,语声低哑,“是,很公平。理应如此,是我不值得你相信。”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炤宁固然不好过,更多的感触却是得到了解脱,“既如此,殿下请回吧。”
师庭逸忽然唤她乳名:“宝儿。”语声低低的,语气柔柔的。
炤宁一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看住他。
“你我之间比之寻常眷侣,只是早一步发生分歧、隔阂,总有化解、释怀之日。”师庭逸再也无法克制心头翻涌的相思,展臂将她揽入怀中,下颚反复摩挲着她的额头,语声更低更柔,“我是负了你。但是非你不娶这一点,永不食言。不论你是何心迹,有何际遇,我总会在原地护着你——以往不能够,日后总会竭尽全力。宝儿,我只请你多给我一些时间、耐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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