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馨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不显端倪。狠狠地掐了一下手臂,眼中浮现出泪光,哽咽着上前去,“四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想你想得好苦……”
红蓠拦在她面前,笑盈盈地道:“五小姐正病着,过了病气给我家小姐就不好了。您站远点儿吧。”
江素馨讶然,红唇微启,委屈地看向炤宁,“四姐……”
炤宁一向护短儿,别说红蓠一半原因是为自己着想,便是故意气江素馨,她也会顺着说,当下牵了牵唇,“我一向惜命。”
大夫人出面打圆场,携了江素馨的手,指了指离炤宁较远的座椅,“说的也是,你去那边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多谢母亲。”江素馨感激地笑了笑,落座后狠狠地剜了红蓠一眼。
红蓠毫不退让,扬了扬眉,心说你个蠢货!谁家的儿女会真把继母当成亲生母亲一般?满京城也只她江素馨一个。这样的货色,连被利用的资格也无。小姐说的对,有些小聪明实无城府的人,用起来不顺手,且会漏洞百出,只为满足报复心冒险为之,定会得不偿失。
炤宁并没起身见礼,对大夫人道:“许久未见,您还好么?”
大夫人笑吟吟的,“自然还好。只是真的没料到,我们急着见你,你却像是无意相见。”居然让她在花厅挨了这许久的冻,这会儿手脚还僵冷得厉害。
炤宁只是道:“习惯了就好。”
大夫人落座后喝了两口茶,笑道:“我此次是过来传话的:太夫人命你明日回府。”
炤宁玩味地笑着,缓缓摇头,“不急。”
大夫人语气诚挚:“太夫人甚是想念你,你便是不急于回府住下,总要回去请个安吧?”
炤宁笑开来。大夫人睁着眼撒谎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
太夫人的话言犹在耳:“你固然可以认为家族不仁、燕王不义,可凡事有因才有果。你若是仁义之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离家之后,改改你那冷心冷肺的性情,兴许能多活一段日子。”
太夫人眼里的她,不仁不义、冷心冷肺,理应被放弃。想念她?不盼着她快些死掉已是难得。
作为宗妇,太夫人当初的决定也不算是错。她能给家族带来益处的事,只有姻缘。姻缘路断,又不肯接受安排嫁别人,不放弃还要供起来不成?
不是她大度善良,是根本没指望过太夫人会善待自己,反思种种,能够客观看待。不怨恨不怪罪,却不代表不会计较。
大夫人见炤宁沉默不语,又道:“炤宁,听我一句劝,明日就回去吧。耽搁得太夫人动了怒,保不齐就把你扫地出门。你已经吃了不少苦头,若再失去江四小姐这个身份,便是才情容貌绝世,也只能落个被人践踏的下场。过去的事咱们都别再提了,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理。”
语气恳切,实则是绵里藏针的一番话。
“是啊,四姐,快回去吧。”江素馨忍不住插嘴,“你争意气不回府的话,只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何苦呢?是,你双亲兴许给你留下了靠山,但那所谓的靠山若是有用,你怎会经历三年漂泊之苦,他们又怎么会眼睁睁看你率性而为声名俱损?”
炤宁笑了,“原来我还有声名可损。”
“那是自然,出自我们江家的第一美人儿,哪个不知道啊。”江素馨冷哼一声,压不住火气了,“你在江南停留期间,常与闲杂人等齐聚一堂豪赌,好赌的名声甚至传到了京城,让人说我们江家门风不正。四姐,我真是不明白,相隔千里你都要让手足被你连累,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本意是示好,人家根本不稀罕,那就索性翻脸,她是江府正正经经的闺秀,还要畏惧一个流落在外的人不成?
炤宁起身,转到东北角的案前站定。
案上有一副玄铁打造的骨牌,她敛目看着牌面,语气柔和:“红蓠,这是不是徐叔专门请人为我打造的?日子久了,记不清了。”
“禀小姐,确是如此。”红蓠在外人面前,对炤宁的态度格外恭敬,“您大病初愈后,腕力大不如前,习字作画都没了以前的力道。徐二爷担心您灰心不再动笔,这才备了这副骨牌。一来可以消磨时间,二来也可锻炼腕力。”
主仆两个竟说起闲话来,根本不接江素馨的话茬。
真正的嫌恶,不是恶语相向反唇相讥,是漠视、无视。
江素馨气得粉面通红,抬手拂落斗篷上的连帽。
“牌是好牌,今日这牌面也很好。”炤宁笑了笑,回到先前的位置落座,瞥过江素馨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可惜了。”
大夫人见状,转头看向江素馨,目光凌厉。就算是炤宁对这丫头装病的事心知肚明,也不该堂而皇之地自行戳破谎言。炤宁发起火来,吩咐护卫痛打太子和燕王的表弟的事儿都做过,那是这个缺心眼儿的丫头消受得起的么?
炤宁道:“这个人如此聒噪,大伯母竟还没把她打发出去。”
江素馨霍然起身。
“素馨!”大夫人目光更冷,“你给我出去!”
“母亲……”江素馨与大夫人亲近是真的,畏惧对方也是真的,稍稍迟疑,便恭声称是,走出门去。
大夫人啜了口茶,神色恢复成温和慈爱,“还说呢,不单是素馨叫人头疼,便是你三姐,到现在也还没许下人家。唉——太夫人这一阵子看到我总没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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