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彧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看到眼前这番情景时,心里的复杂感受。
一路上询问罗云,罗云却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支吾之间更是加深了他心里的不安。
然而都抵不上此刻亲眼见到的震撼。
孟珩衣衫凌乱,青丝未束,与平日判若两人,那总是微眯带笑的双眸此时也布满了红血丝,隐隐有血腥之气,看到他时也不做理睬,只飞快而淡漠地移开视线,然后疯狂地寻找着触目可及的有尖锐棱角的东西。
然而此时屋内似乎已被人做了轻扫一般,连半个瓷瓶也无,少年像是耐心已忍到极限,便猛地搬起被挪到墙角的一只八仙椅,发狂地往地上摔去。
如此两番,八仙椅应声而断,椅子的一只腿折得四分五裂,露出了尖锐的棱角。
少年眼睛一眯,极快地拾起那根断裂的木棍,就要往自己手臂上划去。
罗云惊呼一声“不好”,忙冲过去想要制止少年的行为,然而已经晚了。
白皙细致的皮肤眨眼之间就已被划开一道口子,汩汩鲜血登时冒了出来,顺着少年纤细的手臂缓慢流淌下来。
却见少年眼睛一亮,薄唇微勾,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那是一个极为邪气的笑容。
他薄唇轻凑上手臂,贴着那流血之处竟肆意地吮-吸起来。
血液瞬间染红了少年形状优美的薄唇,甚至蹭到他那未曾易容的苍白精致的面容上,然而他却一无所觉,只享受般地吮-吸着那从自己手臂上流淌出的鲜血。
那一双如墨的眼眸甚至也亮得惊人。
肖彧当下只觉心如刀割。震惊、难以置信、痛心……种种复杂情感涌上心头,险些淹没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直至那少年停下了动作,拾起刚刚那被他自己弃在地上的木棍,竟似是又要对着自己另一只手臂划下。
心仿佛被悬在了嗓子眼。
肖彧几乎是飞奔到少年跟前,夺下那根木棍,扔得远远的,又一把将少年牢牢抱入怀中,紧紧地桎梏住那双仍企图自残的手,口中痛心地呵问着:“珩儿,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动作间却又不由得放轻了力道,生怕碰着少年手臂上的伤口。
少年却是一点反应也无,只怒意十足地望着面前这个阻拦他的人,眼睛里的疯狂神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噬掉青年,还有他自身。
肖彧深吸一口气,可那压在胸腔上的窒息感却不减反增。
他现在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可笑了。
他之前竟然会想看少年发怒的模样,此刻真的见到了,却让他深刻地明白了一个事实。
少年笑容的消失,只会让他感到痛心而已,从来没有过的痛心。
“他到底是怎么了?”肖彧强自按捺着心头的情绪,转头对那已经呆住的罗云沉声喝问。
“我也不知道……”罗云张口,已是隐隐有哭腔:“自从三天前,宅子里似乎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只见先生吹着笛子,好像是在驱赶那东西。第一夜还好,先生只说已把那妖异之物赶跑,叫我放心,可是……可是第二天一早先生就昏迷不醒,到了中午虽然醒了,可却变成这般模样,从昨日到现在,已经砸了十七八个瓷瓶,砸烂瓷瓶便要拿那碎瓷片往自己身上划,还发疯了般喝自己身上的血……”
罗云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他不过也只十二三岁年纪,又哪里见得过这般场景,自是担惊受怕了整整两天,此时终见得他人,当是一时忍不住情绪,掩面抽噎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实情?!”肖彧只恨没能早一刻陪在少年身边,眼下也再顾不得风度,便禁不住对罗云质问道。
“是先生不让说的……”罗云边哽咽边道:“先生虽变得这般模样,可偶尔竟还是有意识的,他听闻肖公子前来,便命我阻挡在外,一定不能让肖公子进来……”
肖彧只觉得心仿佛泛着尖锐的疼痛,一点一点地将他所有的理智都蚕食殆尽。
他禁不住挽起了少年的衣袖仔细察看,果见那莹白如瓷的肌肤上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伤痕尚未愈合,隐隐仍有血丝冒出。
肖彧闭了闭眼,像是不忍再看一眼那怵目的伤痕,他把少年的脑袋轻靠在自己的胸口,下巴搁在少年的头顶轻轻磨蹭,口中不住地呼唤着少年的名字。
“珩儿,珩儿……”
唤了两声,青年蓦地睁开眼睛,语气也突地一转,变成另一番坚定之色,道:“你若是非要如此的话,便喝我的血吧!”
话音刚落,青年便在黎青和罗云震惊的目光中,飞快地拾起躺在一旁散架了的椅子,奋力地往地下一摔,然后也如同刚才少年的动作一样,拿那折断了一半的尖锐的木棍毫不犹豫地划向了自己的手臂。
烧灼的痛感一下子从伤口处袭来,然而青年却恍若未觉,只把手臂凑到少年的唇边,低低开口:“珩儿,你喝我的血吧!”
少年挣扎的动作停了一瞬,似是被这扑面而来的腥甜味道吸引了注意,他眼中的疯狂神色一闪而过,而后便如同一只小兽一般趴到青年的手臂上,对着那鲜血流淌的地方飞快地舔-舐-吮-吸起来。
彼时房间里安静得吓人,唯只能听到少年舐血的声音。
一袭锦袍的青年,抱着浑身沾血的少年席地而坐,被少年那墨染青丝缠绕了满身。
宛如一副诡谲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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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么交缠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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