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惊道:“死了?”
采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小主刚逃过一劫,快别说这种不吉利的字眼。那荣良人千方百计要害小主,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一个进了冷宫的人,谁还管她的死活呢?”
阿沅微微沉吟,这次浮图殿之事,若说幕后主使是荣嫔,她本就存了三四分的疑心。然而不过一日,荣嫔接连降位分、贬入冷宫,到最后自尽,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不像是事情本应该发展的脉络。何况荣嫔素来无宠,她上面还有敏贵妃和梅妃,又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和一个新入宫不久的小小贵人以死相斗?
她这番怀疑,却也马上就得到了印证。
两日后,在陈倩宛和裴婕妤屡次盛情邀请之下,阿沅实在无法拒绝,只得去了趟撷芳宫做客。彼时茜纱窗下,裴婕妤正右手持一洁白通透的玉杵,左手扶着一只碧玉雕缠枝花卉钵,就着春光,兀自将那钵中之物细细研磨。
见她来了,忙起身相迎:“沅贵人可算来了,倩宛常在我耳边说起这事儿,就怕妹妹看不上我们这撷芳宫冷清。”
阿沅微微屈身行礼,笑盈盈道:“姐姐说哪里话,说到冷清,妹妹一人住才真是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难得姐姐不嫌弃,姐妹们凑在一起才热闹些。”说着上前一步,一下鼻子,“姐姐这一屋子的香气,是在做的什么?”
裴婕妤搁下玉杵,道:“我闲来无事,叫宫人摘取了些红蓝花,配了新鲜的花露,打算自个儿调配些胭脂。自家选的些材料,让妹妹见笑了。”
阿沅见钵中花浆色泽红润,闻之清芳扑鼻,不由夸赞道:“姐姐过谦了。这色泽香气,怕是比司珍房选采的芙蓉膏也不差了,姐姐要是制好了,定要赏妹妹些。”
裴婕妤笑道:“妹妹要不是嫌弃,尽管拿些去。”
二人正说着,陈倩宛风风火火的进来:“好哇,姐姐有什么好东西,平时也舍不得给我瞧瞧,一见着沅姐姐就全都拿出来了!今儿是什么好东西,须记得留我一份!”
裴婕妤微笑着一指点着陈倩宛额头:“我哪还有什么东西是你没见过的?上回给你的朝花露还没不够呢,还要来和沅妹妹抢?”
陈倩宛上来牵着阿沅的手:“沅姐姐可是大好了,妹妹本想多去云台宫陪陪姐姐,可又怕撞上皇上,扰了姐姐和皇上的好兴致。”说完掩袖娇笑不已,见阿沅脸上浮了一层红晕,便又笑道:“姐姐没事就好,当日可叫我和裴姐姐虚惊一场。可恨那荣良人,自尽还是便宜她了!要我说,留着她在冷宫苟且着,那才解恨!”
裴婕妤轻轻横了她一眼:“倩宛你也小声些,当心被人听了去,没得叫人觉得沅妹妹心有怨怼。”转头向阿沅道:“荣良人也得到了报应,妹妹还是放开些好,皇上毕竟要顾着她的家世,给她留着脸面。”
阿沅道:“多谢姐姐提点,妹妹记着了。皇上如何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做妃嫔的,自然没有怨言。“
陈倩宛冷哼一声:”妃嫔自戕可是大罪,祸及家门,也亏她做的出。”
裴婕妤不置可否,嘴角衔了一丝浅浅笑意:“倩宛如何肯定她是自戕?”
阿沅本就觉得荣良人之死不合常理,此时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心中一动,忙问道:“难道裴姐姐觉得她并非因自尽而死?”
裴婕妤摇头道:“我也不敢肯定,不过在荣良人离世前,我的婢女恰巧在永巷撞见了紫宸宫的巧菱。那时巧菱行走遮遮掩掩,现在想来,怕是那时荣良人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阿沅端起桌上茶盏,又慢慢放下,道:“姐姐莫不是觉得此事和敏贵妃有关?”
裴婕妤眼睛左右微微扫过门前窗外,亦徐徐道:“或许仅是个巧合罢。只是我们身在深宫,服侍皇上,不敢不小心谨慎,凡事多留个心眼。若是那罪魁祸首仍自逍遥法外,妹妹处境岂不是更加凶险?”
阿沅直起身子,正容道:“多谢姐姐关心。只是妹妹窃以为此事应当和敏贵妃无关,荣良人的父亲时任平京监察使期间暗中收集穆氏乱党谋逆罪证,舍命揭发,为朝廷平叛立下大功。荣良人又素来与敏贵妃交好,她们二人也一直忠心于太后,想来太后也不愿看到荣氏如此下场。”
陈倩宛在旁道:“也许太后事先并不知情呢,敏贵妃现如今行事一贯骄纵,我看她也不见得事事先请教太后。再说了,荣良人一向都和她走的近,敏贵妃肯定是看沅姐姐你受宠,嫉恨在心,一心想要谋害姐姐。事成或不成,都找她来做个替罪羊,堵住悠悠之口便好。”
阿沅此刻虽为敏贵妃辩解,其实心中早已对她暗暗生疑。不论是当年卫瀚行踪的走漏,还是一手策划良酝署的冤案,这个幕后主使一定就潜伏在太后身边。而太后身旁最亲近的人,也便只有章菁菁一人了。但似乎还有一些疑团,并未完全弄清。
阿沅有些烦乱的看向窗外,暮春的阳光乘着轻风吹进帘幕,又被帷幔遮住,斑驳的窗影投射在雕花的红木案上,如果谜团一般跃动不停。她且先压下心中的疑惑,回道:“陈妹妹所言也有道理。可这些只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是给皇上徒增烦恼。”
裴婕妤也温言道:“倘若荣良人背后真有人指使,那人想必藏得极深,咱们在这猜来猜去,也是无用的。不如商量商量太后下月生辰,咱们该送些什么寿礼才好。如今皇上和太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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