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冷酷地看着他,“紫翎是我的,从今以后,她只归我一人所有,只归我一人享用!”
说罢一阵风起,他展翅飞去。
澹台离开后,泥髓妖迅速地缠上越溟的身体。
堵住他的血口,缓解他的伤痛。
“没用了,”他喃喃,血液顺着他的唇角蜿蜒而下,视线一片模糊,他的声音低不可闻,“你想知道飞翔的感觉是吗,吃了我吧,吃了我你就知道了......替我记住,替我记住......\”
记住什么?
他的仇恨?
他的不甘?
他放不下的眷恋?
泥髓不知道,看到它梦境的流瞳同样也不知道。
青年已经没有了声息,只有一双年轻而俊美的眼睛依旧执着望着天空。
覆上青年身体的泥土缓缓蔓延,裹住了他的全身,像一个人形坟墓。
一天,两天,三天......
青年再也没有和它说话,坟墓渐渐变小,变平,直至完全消失。
青年融进了它的身体。
对飞翔的渴望,对背叛的痛苦和愤恨。
这是它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品尝到的感情,是如此鲜明而深刻地镂进它的身体深处。
或许是因为与它梦境相通,半醒半梦间的流瞳突然就明白了泥妖的选择,对羽人的选择,对忠贞的选择。
她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睛。
她怕再多一秒自己就会睡过去。
月光幽幽地从高高的石窗中透进室内,使整个房间看起来也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她的体内涌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不停地撞击着她的胸口,就像一种急于冲破禁制,急于说话的*。
她看着头顶那被囚禁的一坨,也不管它睡着还是醒着,立马问出自己最关切的问题,“喂,我说那个,那个陷害朋友的货,叫澹台的,他后来怎样了,遭雷劈了么?”
清晰脆亮的声音,悠悠回荡在深夜静寂的室内,有一种的震耳醒神的味道。
她惊讶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声音,顿时欢喜得有些失常,她把那个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以不同的音量,不同的声调,不同的姿势问出来,早已忘了自己询问的本意是什么了,只尽情地沉浸在自己能说话的兴奋当中,问一次,笑一声,犹如得了失心疯。
泥髓妖估计也受不住了,在她再一次发问后,闷声道:“我不知道,我没吃他,他的味道不好。”
“......”
所谓鸡对鸭讲,大概如此。
不过正处于激动之中的流瞳根本无心与他掰扯,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这句话中隐含的信息,她恨不得一个人就造出一个菜市场来,舒解一下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不能说话的憋屈。
泥髓妖沉寂成了一块石头。
过了好久,流瞳终于意识到不能光自己一个人说,她还肩负有“沟通”的任务,仔细想了想,她决定从梦境开始说起。
“其实,说起来,我真的很好奇,你能吃海鸥人,还能吃鱼,那你排泄吗,怎么排,排到哪里?”
这么问,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泥髓妖:“......”
它沉默片刻,慢吞吞道:“你关注这个,我很理解,毕竟你吃条鱼就要拉。能提个建议么,你拉的时候请不要拉泥土里,那里不是有条溪么,你直接拉水里多好,又干净又文明。”
流瞳:“......”
她竭力掩饰住自己的囧相,淡定地开口:“我理解你对泥土的感情,所以在文明这件事上,不指望你会做出什么恰当的选择。
但在招供这件事上,我觉得你还是认真思索一下比较好,会飞可不是让人忠心的理由,羽人女王不是善主,没必要为她搭上你的性命。
如果你真不招供,一场火烤下来,你倒是不用考虑拉不拉的问题了,因为你直接就变成一堆黄粑粑了。”
泥髓妖:“......”
泥髓妖再次沉寂成了一块石头。
流瞳无奈了,可她原本就没有指望自己能够沟通成功,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困意上涌,她便卧在垫子上心无挂碍地睡着了。
次日醒来,流瞳睁开眼便看到月漾那一双优美而淡凉的眼睛。
“泥髓妖逃走了。”他淡淡道。
流瞳蓦然一激灵,鹿瞬间醒了个通透。
“昨晚只有你们两个在这里,外有侍卫坚守,内有法术控制,它一个修为不高的小妖,怎么可能逃走?”他盯着流瞳,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平静得让人心慌,“流瞳,这件事恐怕你逃脱不了干系,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先留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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