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了搂住周景的胳膊,一个人安静的半靠在床头,眼前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世界。
殷向北很明白,他在周景心目中的地位,远远不如向南。哪怕向南就是他自己,哪怕他已经恢复了向南的记忆。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自己,却又不是完全的自己,既互相分裂,又互相影响,互为一体。可当他从周景口中听到向南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却丝毫没有想象中开心。
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光从名字里,就能看得出周景对两人的期许。
恐怕周景最希望的是他永远不要恢复记忆,然后他就能跟向南,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至于殷向北……
他轻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自嘲的意趣。
可这些话,他偏偏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对周景。
对其他人说,他们会觉得自己是神经病;对周景说,无疑会将两人刚刚缓和的关系降到冰点。
他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跟周景这样继续过下去。
哪怕眼被蒙着,可怀里的人并不是虚幻的梦境。至少比午夜梦回,身边空荡无一人要令人值得开心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周景方才呢喃着从睡梦中清醒,一睁眼就看到殷向北神情严肃的侧脸。
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重新看了一遍,第二遍的时候殷向北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转身扑到了他的身上,紧紧隔着被窝抱住他的身体。
昨夜的荒唐让周景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又怎么禁得住殷向北如禁锢般的力气。
几乎是瞬间,他就眉头微皱,然后伸出胳膊推开殷向北的身体:“别碰,疼——”
“我饿了。”殷向北将手松开了些,身体却贴的更紧密。
周景瞥了一眼他的眼睛,语气淡然的道:“你可以自己做。”
殷向北跟个大型动物一样用头发蹭了蹭周景,算准了周景肯定不会如此狠心。果然,周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就帮他把早餐送到了手边。
殷向北想起昨天的时候,是周景把饭亲自喂进了他嘴里,可那是因为他看不到饭盒的位置。
早餐周景给他的是面包,殷向北实在没有借口装作自己感受不到。
更何况,昨夜的放纵让他心里忐忑难宁。
一直不肯真正的跟周景发生关系,是因为他想用行动告诉周景,他并不是只想得到他的身体。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一个禁欲多日的正常男人来说,美色在怀,真的很难不去碰触,不去多想,不去越线……
一旦跨过了那条线,以后再想忍住,就会变得困难百倍。
周景这一次没有生气,但不担保下一次不会,以后永远都不会,殷向北觉得,自己还是暂时安分一些,这样才能让周景对他近些天来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好感,不至于化为泡沫消散不见。
殷向北将面包塞进嘴里,默无声息的咀嚼着,配上他黑色的眼罩,画面看起来颇为喜感。
尤其是他一边吃,面包的碎屑一边顺着嘴角往下掉,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傻乎乎的样子,看得周景忍不住弯起眉眼,抽出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角:“全部掉下来了,你吃慢点。”
殷向北一愣,然后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裤子,果然被他摸到了些许面包碎屑。
他眉头紧皱:“好麻烦——”
“不急,等明天就好了。”说着,周景用手贴在殷向北的眼睛上,“再忍一天。”
因为看不见东西,殷向北有些焦躁不安。
但既然周景这么说了,他也就只好将不满藏在心里。他很珍惜与周景这次慢慢缓和的关系,甚至在心底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要维持将这段关系维持下去。
他再也不想看到被周景忽视,再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周景跟其他人站在一起。
可如果……
他永远都得不到周景心,那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殷向北暂时还不需要考虑,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好眼睛,然后跟周景重新开始两人的关系。
也许因为那次火灾,又也许是因为殷向北平日里的行径,周景的确变得比从前温柔不少。
大部分的时候,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起伏。
可偶尔,他也会看着殷向北的脸,然后露出一个足矣叫殷向北激动一天一夜的笑意。
周景终于恢复了从前,冷情,却不冷漠。但殷向北的心里却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为此感到雀跃,一半隐隐感到担心。
他的担心并不是没由来的胡乱猜测,而是各种各样的迹象表明,周景爱的,并不是他的全部。
准确的说,只有当他表现出向南的那一面时,周景才会对他展露出善意。
别人恐怕无法分清,但他却很明白,在那个时候的周景眼里,看到的人绝不是曾让他死心不毁的殷向北,而是那个为了他,可以无条件赴汤蹈火,万所不辞的向南。
殷向北曾以为那是他的错觉,可后来,越来越多的事件堆积在一起,他根本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周景从来不会叫他的名字,就算叫了,也是叫向南。
甚至周景还会不自觉的给他买零食,哪怕殷向北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半点对零食的兴趣。
还有一点,周景尤其喜欢他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自己学习。
如果只是觉得那时的殷向北比较安静,可其他的时候却也不见周景有多么的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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