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二姑姐乃是庄黎的嫡亲二姐,林青筠虽没见过,但听说过。只怕之所以殷勤的要定这门亲,是看中庄黎如今的地位权势,否则哪怕密姐儿再好,到底岁数小了,等到密姐儿及笄,那位表哥都二十了。
林青筠见黛玉有主意,便没评价,到底是庄家的事儿。她只笑问道:“听妹妹意思,是能看上我们家老二?”
黛玉笑道:“姐姐这话说的,睿哥儿这样好的孩子,我能看不上?之前是没敢往这儿想,再者不怕姐姐笑话我多心,到底睿哥儿是亲王呢,世情如此,若睿哥儿想立侧纳妾谁能说什么。今天有姐姐的话,又有睿哥儿表态,我是相信的。这事儿我回家商量一下,过几天给姐姐回信儿。”
若非二姑姐那心思,黛玉断不会这样早就考虑密姐儿的亲事。
不知庄家人是如何商议的,总归几天后得了准信儿,庄家同意了。徒睿知道后一蹦三尺高,林青筠却是越看越气,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直接将人往外赶。
突然却笑嘻嘻的凑过来,没大没小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母亲,你跟父亲说说赶紧下旨赐婚吧。”
儿子那点儿小心思她能不知道?若没赐婚,没名分,徒睿就不能和密姐儿通信,更别提见面了,想想好几年都如此,哪能受得了?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出去吧,让我清静清静。”林青筠将人撵走,想到有一个儿子婚事定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徒晏回来听说了这事儿,又见她那神色,哪里猜不到。只笑着安慰她说:“他们都成家才好,只剩你我清清静静,到时候我们两个坐船出海去。”
林青筠眼睛一亮:“你走得了?”
“等着皓哥儿娶妻,元元嫁人,那都是五六年后了,那时候初阳早就稳住了朝堂,手底下又有人可用,何必要我再去辛苦?我们以前说好了的,要出去走走,耽搁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落下遗憾。”
林青筠想起当年南下,目露憧憬。
徒晏笑着安慰:“别急,很快的。”
的确很快,一晃眼又是七年,睿哥儿皓哥儿都相继娶亲成家,如今是最小的元元出嫁。作为大长公主,太上皇太后的掌上明珠,出嫁时自然是十里红妆,极尽盛大。元元的驸马是世家嫡孙,偏生不喜欢在朝堂里做官,喜欢和洋人打交道,如今在理藩院里当差。
这位驸马是元元自己选的,父母与三位兄长层层考察,不论人品能力处事家世样样都不错,关键是女色上拎得清,又十分包容,还赞同元元出门与洋人来往。许是因这位驸马曾随船出洋过的关系,观念思想上颇有些开明,而元元自小受父母影响,也与时下女子不同,两人意趣相投,竟是对佳偶。
林青筠与徒晏又停留了一年,见儿女们确实过的和睦,这才定下出海的日期。
“母亲,父亲,你们、你们真要出海?”
每月一家人都要聚一聚,这是多年的惯例,每年都是由皇后在华阳宫张罗,一大家子团聚。上至初阳,下至驸马,各家都是一夫一妻清清静静过日子,别家倒罢了,初阳作为皇帝,朝臣们没少上折子要求选秀填充后宫。初阳的应对很简直,直接拿太上皇做挡箭牌,父亲只有一妻,做儿子的怎能越过?岂非不孝。朝臣们虽不满,可找不到由头反驳,至于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后这些年可没少生,第一胎是龙凤胎,后来这几年又陆续生了三个儿子,两层婆婆喜欢,与皇帝感情又好,地位十分稳固。
这次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没料到竟听见这样大一个新闻,所有人都满脸惊诧。初阳、徒睿、徒皓那是不舍得,担心父母身体,毕竟远渡重洋,途中并非一帆风顺,况父母保养得再好,到底一个将近不惑,一个将知天命。
两人却是心意坚决,徒晏道:“这是我和你们母亲的心愿,若非你们没成家,我们早就出海了。你们放心吧,如今航线通行了这么多年,早熟悉了,有好船,有人,有武器,不会有事的。”
这回连最受宠的元元都没能劝住两人,儿女们想跟,但有家有儿女,儿女们小,根本不能远渡重洋。最后一家子只能无奈的在渡口送别,除了初阳走不开,徒睿徒皓和元元几个拖家带口的一直送到泉州港,所谓送君千里总须一别,到底只能望着那几艘大船渐渐远去,并最终消失在海上。
林青筠站在船头,迎面海风吹来,空气里有海水的腥气,海面洒满夕阳余晖,海浪声声,心情却十分平静。
徒晏站在她身侧,轻轻将她拥揽在怀里,望着海上风景,嘴角噙笑,恍惚还是当年温润如玉的亲王:“唯卿,我们的旅程开始了。”
林青筠倚在他肩上:“我们的旅程早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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