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觉得林海这态度……完全顺理成章。
义忠王在二人见面之前已经决心把林海引为心腹:林海学识本事自不必说,性格沉稳坚定,与人往来也多是不远不近。既不是什么孤臣,也不是左右逢源“交际花”,尤其是他自始至终都是“自家人”。
而且林海甚是洁身自好,为官至今身上几无把柄,跟他又是姻亲——虽然是绕得挺远的那种姻亲。
义忠王越想越觉得满意,情不自禁对林海露了个热切的笑容。
林海在心里默默地“呵呵”了一下:要不是知道义忠王曾经是个精神病,纵然现在偶有一二“画风清奇”之举,林海对此也有心理准备,否则凭着怎么看怎么暧昧的嫣然一笑,非得吓出他一身冷汗来。
林海的一脸淡定显然取悦了义忠王,他扭头看向身侧当值的内侍,“把东西递过来。”
内侍立即弓着身子从义忠王身后的书案上取了两封信,双手奉至义忠王跟前。
义忠王接过,扫了一眼后把上面的那封递给林海,“看完咱们再说话。”
林海又不近视,信还在义忠王手里的时候,他视线掠过……这笔迹略眼熟啊!等信笺到手,他匆匆浏览毕,忍不住道,“王爷恕我小人之心一回,老甄给我写信时都不用这么好的雪浪笺。”
林海这么“委屈”可是有道理的:甄应嘉这封信的收信人是义忠王的长气程度再次刷新了一下林海对甄应嘉的看法。
那就是原著里甄家被抄……绝对不冤枉。
愿为门下走狗这种话当着义忠王说一说,也就罢了,对着义忠王的长史居然都行——合着是书信往来,没有面对面的尴尬是吧?
义忠王一句话打断了林海的思绪,“肉麻不?”
林海无奈道:“肉麻不肉麻还不好说,但这封信,”他叹息一声,“让我认识了一个全新的老甄。”
义忠王又乐了:林海时不时地冒出点新词儿,琢磨一下总是挺有意趣。
他喝茶润了润喉咙方道:“甄应嘉一个金陵人,兴冲冲地一头扎进西北去……纵然穆家的诱惑连我都忍不住动心,却是不能不赞甄应嘉一声好胆气!”
林海适时插口道:“对啊。无知者无畏。”尽管八卦破事儿缠身,但必须得承认,王朔是真有才。
义忠王抚掌大笑,“妙极!”他似是感慨,又似是抱怨,“不过是得了点子口头允诺,”他往东北方一指,“当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原来如此。林海暗中再次叹息一声。
要是没有贵人允诺,甄应嘉也不会傻到一头扎进“对头”的大本营。
说“西北帮”是“江南帮”的对头也不太恰当,但把双方关系形容成冷淡,都绝对是客气。
义忠王继续道:“当年西北东北的几位长辈与我也曾十分亲近。纵然是我最志得意满的时候,也不敢信……这几位真是我这边儿的。”
林海接话道:“更何况甄应嘉都未必是从这几位老王爷这儿得着的‘准话’吧。”说到这里,他还是要替甄应嘉说两句好话,“他在金陵待了好些年,急于立功也可以理解。”
“你倒是好心。”义忠王一点嘲讽的意思都没有。
“难不成还跟您一起说他坏话?”有义忠王真诚在前,林海也不忌讳,“您随他去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曾经的跟班要爬墙,都是没法儿阻拦的。当然,您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你这俏皮话还一套一套的。”
“不瞒您说,原先我想着老乡们人各有志,也就跟老甄还说得来。到京城我没站稳脚跟那会儿,都想着帮他问问前程,万没想到……当时我就明白女子遭遇负心汉是什么心情了。”
林海眉头微皱说得一本正经,义忠王双眼眯着笑得前仰后合。
林海见状不由腹诽道:你这笑点也忒低了吧。
其实义忠王的意思,林海听得再清楚没有:甄应嘉“犯规”了,义忠王要杀鸡儆猴。
改换门庭,也是挺司空见惯的事儿。但像甄应嘉这样,已经“跟别人跑了”,过上新日子没多久又发觉不对,新遇到的敌人自己抗不了,就厚着脸皮回来找旧主求救——这行为真挺贱的。
义忠王不收拾甄应嘉才有鬼!
不过王爷在收拾老甄之前,肯跟他提前透点消息——这份心意林海“笑纳”了。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也是让王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不要为甄应嘉此举伤神动气。
另外,大约也是义忠王此番开诚布公的关键原因,那就是江南帮如今正处在十分尴尬的时期,堪称群龙无首。
林海的进士座师,那位做到阁老的老大人致仕后并没有指定谁做他的接班人。
如今六位内阁大学士之中还有一位出身江南的大人,然而此人幼年便在京城生活……他对江南士绅的感情自然不用再提。
没有能服众的领头人,目前二三品的江南帮官员也是谁也不服谁。
当初林海也瞧出这拨人心不齐——一个人数众多,利益牵扯十分复杂的组织,哪能指望他们能经常团结一致共进退?不总是互扯后腿就是好事。
所以对江南帮林海的态度几乎都是敬而远之。
他的座师,也就是前些日子致仕的那位似乎很是理解林海的顾虑,虽然不曾帮衬什么,但也不曾给林海挖坑……
如今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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