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孙儿贾琏了,老太太对女婿林海也颇为信任:信任他的人品以及他的判断。
所以这消息最后顺顺当当地传到了元春耳朵里……还是原滋原味的版本。
元春不同于她那个认不得多少字的亲娘,她自小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她的学问仔细论起来未必比年纪轻轻就中了举的贾珠差。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尤其是家境比较富裕的那种,很多人都粗通医理。元春读书的时候,她祖父还健在,那条件自不必说,等她入宫做了女史再封妃,大把的闲暇时光元春都在读书。
总之,元春不仅仅是粗通医理,她的医药水平很是拿得出手。她听完抱琴的转述,就对宁府那边采买的药材有所猜测,加上姑父那句“尽早让贵妃知道”,她就笃定姑父跟她想到一处去了。
那是什么药,又有什么用,元春都能猜到个七八分。别忘了元春正是凭着告发令太妃某个心腹的功劳,才入了圣上的眼。
顺带一提,从这个令太妃心腹的口供,一通顺藤摸瓜,圣上截断了穆家一条从西北到京城的财路以及情报线。
元春越想越生气,暗骂道:早不去晚不去,非在蓉哥儿媳妇去世后弄出这么一桩事情来,再加上那里是忠顺王的地盘……
秦可卿的身世,元春又心如明镜。
那药……肯定干系不小……只是这种事儿肯定瞒不过圣上啊!
因为几位皇子都中过令太妃的招,圣上已然派人离京寻找线索去了。
这事儿往好处想,珍大哥哥只是好奇,抑或是为秦可卿报仇,而去探探忠顺王府以及穆家的把柄,可赶上这个时机八成得撞到南墙上,到时候落在圣上那里,瓜田李下的根本说不清!
反正她是不信珍大哥哥能跟穆家勾结——因为当初除掉秦氏生父的,那也就是令太妃的将军兄长,正是伯祖父贾代化本人;而之后寻找到犯下死罪袍泽的遗孤之人,依旧是伯祖父贾代化。
于秦氏而言,宁府对她有恩亦有仇;可对于穆家来说,只有仇,没恩!
这事儿娘家人知道的恐怕都不多,元春也是听圣上亲口所言才知道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总之反复思量了好一会儿,元春决定下次圣上来,她就提前透点口风。
理清这些念头,元春终于想起来自己坐得太久了,得活动活动,这时她才发觉双腿都麻了……
元春扶着抱琴的手在屋里慢慢走动,边走边琢磨:传递消息只能靠抱琴……真是越想越说不过去。
不过她有孕在身,很多事情都做不得。于是她吩咐抱琴道:“告诉你爹娘,以后每次问问我琏二哥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抱琴连忙应下,“是。”
母亲兴许想要把持住她在外的耳目……想像管着宝玉那样管着她。
元春只是懒得计较——她进宫后涨了多少见识,纵然以前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现在……还能瞒得过她?
母亲看上了长房的爵位,现在不大好做得太明显,但却有心让长房无法轻易与她搭上话。
元春想到这里不由冷笑:小家子气。大伯父身为一等将军又如何?他是在朝堂上是说话算话的?
娘家长房若是因过夺爵,二房能保证不受半点牵连?更能平平安安地不降等袭爵?
母亲未免太高看她。
元春有感而发,当着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兼心腹,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母亲也是不让人省心。琏二哥都不敢让她传信儿,不就是怕涉及姑父那边母亲就泛酸误事。”
抱琴劝道:“娘娘封妃,太太自然高兴,心气儿……自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实话说到这个地步,抱琴无愧元春对她的信任。
元春忽然福至心灵:皇后的父兄一定能封个国公!
她刚封妃那会儿母亲说起的爵位,应该指的是这个!当时舅舅王子腾官居一品,似乎还有机会入阁,母亲有此想法并不稀奇。之后舅舅中风,不得不闭门养病,母亲再进宫时话里话外提及爵位,总是伴着大伯那边如何不着调,琏二哥做官后不顾及家里……这时母亲念想的就是大房的爵位了吧。
想到这里,元春也不由头疼:母亲真是心高气傲,一门心思想要掐尖儿要强。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王夫人嫁入荣国府,先被妯娌,也就是贾赦原配,贾琏亲娘压了一头,之后又被真正的大小姐小姑子贾敏压了一头,除了长相,那会儿的王夫人无论出身见识还是学识,全都没法儿跟嫂子小姑子相提并论。
王夫人真是满心嫉妒无处可诉。
好不容易十几年过去,熬死了这两个,她头顶上依旧有贾母这座大山……
等到亲哥哥彻底发达,亲闺女封妃,王夫人自觉能扬眉吐气一回,然而事实依旧不能如她所愿。
尤其是王夫人发现哪怕她有了个有孕在身的贵妃女儿,在家里地位似乎也没什么变化。真正的财权还有重要的人手人脉,依旧掌握在老太太手里。
即使明白不大合适,进宫的王夫人还是忍不住向女儿抱怨,然后把自己的心愿夹杂在这些零零碎碎的抱怨之中。
元春一直都不怎么理会,现在彻底想通,也……不想搭理。她母亲不容易是真的,难道她在宫中就容易了?
舅舅虽然的确曾是她的助力,但在更长的时间里却在拖后腿。封妃后却不能执掌宫务,八成就是圣上的敲打之举。
估计看出她跟舅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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