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鼎和是个极爱脸面的人。他知道,以女儿的这种条件,嫁到蒋家自然不算辱没了她。但毛家在岩头村算大户,出了村就不见得有人认你是大户。何况与溪口相比,岩头毕竟是小地方,说是穷乡僻壤也不为过。所以,女儿的婚事,他看得至为重要,千方百计要弄出个排场来,体体面面地把女儿嫁过去。
蒋、毛两家心同此想,都要把婚礼庆典办得既热闹又排场,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场庆典的主角,14岁的蒋志清根本还是个孩子,他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相反,婚前被母亲“禁闭”在屋里,早就把他憋得筋骨都发痒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婚礼大典这一天,不弄出点儿“故事”来,还能叫蒋志清吗!
婚礼庆典的日子终于到了。在爆竹声声、鼓乐喧天的气氛中,毛家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蒋家祠堂门前,花轿落地,伴娘趋前将凤冠霞披红布遮面的新娘子毛福梅搀下轿来,小心翼翼步入喜堂。新郎蒋志清一袭长袍马褂,身披吉祥如意红花,由伴郎陪同也进了喜堂。在两位傧相的挟持下,蒋志清强打精神,随着主婚人的指令一次次下跪,昏头昏脑也不知都拜了些什么。好不容易行完了大礼,听到一声“新郎新娘进入洞房”,两边搀扶着的傧相也同时撤开,蒋志清霎那间仿佛听到了特赦令,猛然一窜。伸手扯下头上的红缨瓜皮帽往空中一抛,一声欢呼,旋即奔出门去。加入到门外看热闹、抢爆竹头的顽童们当中去了。这一“突发事件”是在场的亲友们始料未及的,一个个都怔在那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可怜的是新娘子毛福梅,自从父母为她定婚后,她一直在猜想着自己将来的丈夫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儿、什么样子品性。为这件事,她一直忐忑不安。好不容易花轿落地、新人拜堂。她又总想透过红布盖头偷眼打量一下丈夫的模样。可惜,盼了半天,却只听见那一声纯粹孩子气的欢呼。只从红盖头下面隐约看到了丈夫的那条油光发亮、系着鲜红的头绳的大辫子。
几天来忙里忙外手脚不得闲的王采玉,最担心的就是志清这孩子不知深浅高低,在众亲友面前出乖露丑丢了她的脸面。现在,最怕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直把王采玉气得手脚冰凉。面色发紫。当着众人的面,又是大喜的日子,她既不能发作,又不能出声喝止志清,只得悄悄躲进自己房里饮泣吞声。
蒋瑞春见状,知道这种时候劝也没用,于是急忙跑到外面找到志清,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训斥:“你也太不懂事啦。把咱们一家人的脸都丢尽了!还不快回家去!”
蒋志清正在兴头上,颇不以为然地顶撞姐姐:“你们丢什么脸了?我才丢脸呢!”说着伸手指着小伙伴们:“他们说我当了新郎。将来要被老婆管着,都不愿跟我玩了。”
说罢,用力挣开姐姐的手,又一头扎到孩子堆里好笑打闹去了。后来,还是大哥蒋介卿赶来,一把拖住了志清:“你这么不争气,母亲气得在房里哭呢!”
蒋志清生性顽皮,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母亲哭无抹泪。听大哥这么一说,吓得他当即跑回母亲房里,跪在母亲面前连声认错。
一场婚礼风波总算过去,蒋志清不觉怎样,毛福梅却一颗心凉到了底,她晚上蒙被流泪,可是天明起床后却还得收起泪水强作欢颜。毕竟毛福梅已经19岁了,有委屈也只能憋在心里。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的命运,就是系在丈夫身上的。她想,也许丈夫是年龄尚小,还有些孩子气,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这样一想,心气渐渐平和下来,遂打起精神侍奉婆婆、伺候丈夫,家里内外大事小情,都被料理得井井有条。蒋母见媳妇如此孝顺,心中自然欢喜,也就把拜堂那天志清在众亲友面前出乖过丑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可是没想到,按倒了葫芦浮起了瓢,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又闹出了一场风波。
按奉化的风俗,新女婿要在第一个新年的大年初二到丈人家去拜年,当地人称“生头女婿上门”。新女婿到岳家去拜年,岳家照例要请生头女婿吃饭,俗称“拨食”。奉化当地民俗,对这一礼节看得十分重要,届时男方必须带去许多礼物,送给女方的长辈,岳父母一家则须隆重接待,并借此机会考较新女婿的智力,待人接物的礼节等。
对于一般的新女婿来说,这是一件必须认真对待的大事。然而,蒋志清却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
大年初二的早晨,蒋志清吃罢早饭,不耐烦地听完了母亲和老婆的千叮咛万嘱咐,便带着一个为他挑着礼物的佃户上了路。
刚走出村口,正赶上蒋氏家族的花灯会也要出村去“串演”。蒋志清本就是个好热闹的人,一见本族的花灯会,当即嚷嚷着也要参加。
奉化地区民间盛行春节期间串花灯,参与这一活动的多是穷苦农民,趁着过年,集体串演,走乡串户,每到一地,当地人管吃管喝,还能赚些铜钱、大米、年糕等等,补贴家用。
按蒋志清经济条件和家庭地位,他是没有资格参加演出的,因为他家虽已中落,但毕竟还是温饱有余的小康之家,用不着去干这种营生。可是,蒋志清一心只是图玩乐热闹,从来不考虑其它,当下他便把那个替他挑着礼品红包的佃户打发回去,将准备送给老丈人的礼物一股脑充了“公”。大家见他如此慷慨,也就心甘情愿地让他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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