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困乏,睡下很快也就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润成一下子醒来,他想着在丈人走之前。把宝成从县城带回来的纸烟给打墓的人带上些,看看窗户外头天还没有亮起来,却穿衣裳起来了。从西房出来,看看院子里倒是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心里是想有什么,还是不想有什么。走了几步圪台就要到上院的时候,眼角从黑洞洞的圪角里还是瞥到了两个黑影。高不高低不低在哪儿杵着。润成愣了一下站住,想想还是接着往前走几步。快要到窑洞门口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扭身朝着那边走过去。走到跟前的时候。两个影子没有动,润成记得这地处没有高低正好东西,影子从哪儿来的。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返身回到了西房,把电棒子抓在手里,到底看仔细心里宽松些。手电在手里,不用到上院,在圪台上就照着这个地处了。润成从下到上,先是看到的四只脚,这就叫他心里一惊,再往上看,不出意外的事两个人。老树皮一样圪皱满满的两张脸上,还微微带着些笑意。润成不认识这两人,这是谁家的老人?也不是这些年来没了的官庄任何一家的老人。润成拿着电棒子看着对面,对面的两人就用干瘪的嘴微笑着对着润成。接着再发白的光里,两人不见了,润成发了半天呆,走上前,看看什么都没有。电棒子照着的只是个灰蓝的瓦盒,靠在小房的圪角里。润成认出了这个瓦盒,里头装的正是那两副骨架!润成把电棒子往前一伸,瓦盒里头也能看机明了。里头什么都没有,光淡淡的。润成明明记得白天的时候,他用瓦盒装起了叫老鼠糟害的骨架,眼下为什么里头什么都没有?再看看堆满杂物的自己当时听见瞎子叫他,就顺手把瓦盒放在圪角里,绝对没有错。
润成倒退着走出离开瓦盒跟前,没有决出自己到了圪台的位置。接着又是一步,身子朝后翻倒了。电棒子随着润成翻滚,光线乱晃,带着声音惊醒了西房里的人。进成他们出来扶起润成的时候,电棒子都已经不能亮了,宝成用手拍拍还是不行。人们问起润成怎么跌下来了,润成说骨头不见了。宝成知道二哥说的是什么,他顺手用手里的电棒子指着,不是在那儿吗?谁还没事瞄上骨头架子,也不嫌不吉利。润成连声说你不知道,他跟还没来得及出来的瞎子说,有日怪。
回到房里,润成说起自己看见的。宝成不信,换了个电棒子出去先是不开黑洞洞看看那边,没有看见什么两个黑影子。打开电棒子照着对面一阵,没看见什么人。他回来问起二哥是不是睡的不机明,出去看花眼了?润成回想,他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瞎子插了一句,这世上的事,不能因为听起来够日怪就一定不是真的。什么叫匪夷所思啊。这话叫宝成给顶了一句,还显示起自己有文化来了。瞎子说你哥肯定是看见什么了。
这事没有断出个三五六七来,人们接着睡。润成再也没有睡着,一来是后背叫硌在圪台的楞上,大概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而来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直到天色发白,润成也没再睡着。他揉揉眼皮子,接着叫人起来张罗各种事。
从今天开始,事多起来之后,渐渐有人来打帮了。真是应验了二平师父的话,官庄的人各自心里有些小九九不假,人情倒也还不至于很赖。在村里就是这样,谁家都有个老人不在了的时候,互相打帮都是应该的。只不过因为之前大家非要在村子西头长坡那里垒墙的事,都跟秦家闹得有些不好,人们来了也只是做营生,没人多跟润成家人打招呼。润成一直提醒宝成,对来打帮的人热情些。宝成肚子里有气,说自己不会说好听的话,他能做的就是给打帮的人张罗写好吃食。也罢,润成知道弟弟也不是个年轻人了,不用多操心这个了。叫他有些不放心的是大哥还没有回来。
他到西长坡那里站了一阵,想着看看大哥回来了没有。路过那堵人们还没有垒完的墙那儿,想起了自己的臭小,唉了一声之后,心里随即有了个念头,这秦家真的是遭了什么厄运了?还没有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后头汽车的声音就钻进了他脑子里。润成的第一反应是大哥回来了。其实在官庄,能开着车回来的也就是他弟兄们。润成扭身往坡上跑,几辆车很快就卷着尘土到了他跟前。润成看看上头的车牌,是泰延的号码01大头,怎么还来了泰延的车。兰芳家里是泰延的,可不是说没空来吗?就算是他家人,今儿来也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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