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听了这铜印客的诸多好处,直惊得阵阵咋舌,想不到一枚小小的铜质印章竟有这般多的用途可使,又怎能不叫那些江湖中人趋之若鹜?
江湖中人贯同官府井水不犯河水,若非闹出了大事,触了国法,只消平日能安分守己,官府中对江湖人按所谓的江湖规矩办事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若说起来,或许在普通百姓心里,江湖中人多半过着刀口舔血,四海为家的日子。往来如风,侠影萍踪,似乎神秘中又带着些许传奇色彩,就如同话本子、说书段子里的一般精彩。可真相是什么呢?
人在江湖行来走往,即便孑然一身了无牵挂,那也是要谋生糊口过日子的,衣食住行皆是讲究。而这江湖再大,举凡大明域内,哪处又少得了辖御的府衙和驿馆,若是有这铜印在手,行走江湖不知要便利了多少去。更甚的是,竟还有那般丰厚的赏银和待遇!
奇了怪哉,这铜印之事,他田大爷竟是头回听闻,原来江湖上流传的府衙消息已经如此不灵通了吗?许也有人是本着这般好处没道理平白便宜的旁人的想法不曾透露,可也不至于一丝风声都未曾听到过啊……
琢磨了半响,田伯光面露恍然,想来那些知道了或是在官府造册的人里头,多半也不会嚷嚷出去。要知道,江湖人素来都很是不愿被人当作朝廷鹰犬的。更兼之,人心叵测,藏私有的时候不仅是为了牟利,或许还能保命。
……
山洞里,两处柴堆上的火焰攒动,橘色的火光照应在石壁上晃荡,渐渐驱走了些许阴寒,而山洞之外,依旧是风声如吼,大雨倾盆。豆大的雨滴接连地砸在叶片上,抖落一地的残枝碎瓣,也砸落在山壁上,噼啪作响。这一会儿,天地之间除了这风声雨声,几乎就再听不到其他声响。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泥点变作错落的水洼,最后渐渐汇成了条条浅溪,涓涓流向低处。好在,山洞里的地势较高,恰如平地上垫起了数层石台,这泥水才没流进里头来,只是洞外数丈之内皆被积水包围,渐渐汇成了湖泊,瞧着怕只会愈演愈烈。
怀里伏着阖眼假寐的少年教主,神秀抬眼看到了跺着步子走回来的田伯光,方才他又被遣去给那几个年轻人送了些食水,应是顺路在洞口呆了一会儿,嘴里正啧啧惊叹着这寻“宝”途中的诡秘天气。番洞外的景象不必他描述,神秀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缠连的暴雨,翻涌的乌云,隔着一层层雨布,纵使天光尚未全灭,也是三尺难辨草木。照这势头来看,他们今日势必得在此处过上一夜。
山谷里多是要比外头凉上一些的,待入了夜就更不必说,只消田伯光站在洞口的那小片刻,凉意便如同歪缠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小腿一路卷上。寒风夹杂着潮气和雨露扑在身上,迅速渗入衣物令他不适。好在选的落脚地儿不错,拐角高地,挡了风不说,即便龙王爷泼他一整夜的大雨,也不必忧心积水会漫到此处。田伯光坐回原处,捡起一条粗枝拨了拨火堆,对着神秀问道:“师傅可是觉得这几人有何不妥?”借着两趟送东西的功夫,他自然没少观察那一伙男男女女,但观察了许久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来。左看右看都不过是几只初出茅庐的菜鸟,成群结队的出门来长些个江湖经验。
“这几人中,年少的那名男弟子,衣物似曾被人下过引魂香。”神秀回忆着几人甫从暗处跑进洞里那会儿闪过的几抹萤光,同他们护送徐家小姐途中所见,相差无几。可是为何会出现在这几个年轻人身上,而这几人又恰好也在今时今日入了这万花谷?
“怎么又是这引魂香?”
“引魂香!”
两道话音同时响起,后者的表情像是吃了一惊。
“怎么,你知道?”神秀怀里的少年睁开眼,挑眉看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火堆旁的青年。
“以前听人提过。”
神秀见田伯光在怀中之人戏谑的视线下,浑身不自在的模样,似是想到什么,微微一笑。他这一笑却令田伯光更加坐立不安,面色窘然,干咳了几声,努力摆出坦然的样子,“不过这东西可不怎么容易寻到,据闻那配套的什么香香蛾子……”
“逐香蛾。”少年戳了戳怀里的花团子,懒洋洋地纠正他。
“额,那个香……逐香蛾也不大好养活,是个极费银子的物事,虽说很好用就是了。”唉,又遭小美人嘲笑,田伯光内心有些忧伤,不过是想显摆一下田爷见多识广,未想到头来落个挖坑自埋的境地,爷真不是因为cǎi_huā贼的名头才知道这些的,别这样看着爷啊……
“难道二位近来还在别处见过?”决定转移话题。
这事说起来便又回到了徐府
无巧不成书,可这一串接连出现的巧合却不得不让人留意其中的关联。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之人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选择的目标之间又有怎样的联系?
……
洞外的天色鸦黑成了一片,从洞穴里透出的悠悠火光便格外醒目,犹其令那些在暴雨寒风中压抑多时的人愤愤不平。匍匐在洞外榕树上的几人,身上的衣裳早叫泥浆和大雨浸染地看不出原色。又一次“呸呸”地吐掉嘴里的腐枝残叶,其中一人抹了把脸,扯了嗓门骂骂咧咧地数落起这见鬼的天气,“头儿,咱们难道就这样守在这儿等那些个小鸡崽子出来?”
“你以为我想吗!”被叫做“头儿”的那人没好气地瞪了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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