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软的积雪被压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沿途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黎佑在距离河岸不远处停了停,冰封的河床蒙着厚厚的白雪,浅滩边凸起的石面上,背对着他的御狐神双炽抱膝坐在那里,九条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狩衣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失去了掩护,清晰的映入眼帘。
黎佑拧起眉继续向他走去,其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存在,御狐神双炽却根本无意搭理,兀自低垂着头坐在那里,顺势落下的留海遮去了他的表情,直到黎佑在他身边驻足时,他才骤然察觉了什么,蓦地扬起脸看过去,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无措睁大的双眼被浸得通红,颊边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擦掉的泪水,几分仓皇几分错愕地看着他。
远看只是外衣上沾着的血迹,走进了才发现几处被撕裂的衣服下露出深刻的伤痕,外翻的皮肉上带着干涸的血茄,触目惊心,黎佑顿了顿,抬手覆上他冰冷的颊侧,用指腹抹了抹他的眼角,一边问,“很痛吗?”
话音刚落就发觉说了句废话,哭得这么厉害肯定痛得狠了,黎佑想要将他拉起来带回去包扎,但他露出的部位都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让人无从下手,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御狐神双炽却突然动了起来,猝不及防地扑过去抱住他,没有准备的黎佑重心不稳地向后倒下,被御狐神双炽压在雪地里。
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失态的举动,黎佑一时僵住不知该怎么办,埋入他颈窝的头颅正在轻轻颤动,被压抑过的抽泣虽然近乎无声,但由于距离太近还是清晰地传入黎佑耳中,他终于抬起手搭在少年背部,安抚般地轻轻拍了拍,“别哭了,马上就不痛了。”
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揽着他坐起来时,紧紧圈在颈项处的手还是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黎佑正准备开口让他换个姿势,就听到耳边断断续续的低声呼唤,“……椎、椎名……大人……”
特别的称呼使得黎佑稍微怔了怔,如果没有记错,在百年之后的这个时空他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个姓氏,还来不及计较少年是从何得知,扶在他背部的手已经下意识地将他抱紧,“嗯,是我。”
……
之后将御狐神双炽带回居住的木屋,他已经很快恢复如常,如果不是尚余微红的眼角昭示着此前的真实,会让人误会之前那个哭得那么伤心的人并不是他。此时此刻他面带恰到好处的和煦微笑,固执地拒绝黎佑为他处理伤口,“已经给您添了很多麻烦,怎么可以再让椎名大人纡尊降贵做这些事。”并且不断重复着这番话让人不想理会,黎佑本来打算瘫着脸一意孤行,下一刻就看着御狐神双炽跪在他面前,扬起脸安静又恳切地看着他。
黎佑滞在那里有些无可奈何,这家伙的个性还是这么难缠,对于利用对象就可以各种无情设计陷害达成自己的目的,但对于在意的人又恭敬得过分,为了不给对方造成困扰,从来不肯主动说出自己真实的需要,只能别人对他予取予求,自己绝对不会主动索取。
因此他偶尔失态地表露出对一件事的渴忘,比如之前主动回信、并小心翼翼地经营着与黎佑的书信往来,比如刚才那个扑上来的拥抱,才让人无法不为所动。
不打算纵容他继续任性的黎佑脸上依旧表情欠奉,然而清冷的眉宇已经沉了下来,仅剩的漆黑瞳孔一片冰冷,就这样一语不发地站在原地安静地与他对视。两人之间感情更深的一方总是先投降的那个,为了安抚状似生气了的黎佑,御狐神双炽跪在原地认输地垂下头,“请您……为我包扎伤口。”
直到这个时候,黎佑才低低叹了口气,“我通知菖蒲夫人的信上说,你这三天会在我这里。”他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他,而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只有三天,看看你浪费了多久。”
跪着的人闻言似乎狠狠震了一下,片刻的沉默后终于主动站起来,走到床边乖乖脱了衣服,露出满身新新旧旧的伤。
……
这个叫做的场佑的男人,是御狐神双炽第一次试图用那种不堪的计谋利用的人,并在几年之后再次见识了他最难看的一面,将他虚伪肮脏、冷酷无情、不择手段的本性看得比谁都清楚,却从未对此表现出应有的鄙夷,甚至主动联系了青鬼院家,将他带出那个深渊。
御狐神双炽知道的场佑不喜欢说话,在没有人打扰的时候更是沉默寡言,这个爱好与他冷漠的面相十分相符,但这个人却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近人情,会耐心地为他包扎伤口,会托起他的手仔细检查有没有再受伤,并不知何时知道了他真正的愿望,主动写信给他。
那是御狐神双炽收到的第一封属于自己的来信,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回信,开始这十几年人生中第一次的正常交流。也许是知道这个人早已看过他所有丑陋的真实,在和他的通信中御狐神双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有些话也就不经意地写了下去。
青鬼院家楼梯间对面树木缺口的事是的场佑在信中告诉他的,从那之后御狐神双炽闲时经常会站在那里看外面街道的车流,似乎这样就能看到对方在信中描绘的形形色|色的山林村落,草木河流,后来有一天,那个人真的出现在那里,对他挥手甚至费心摆出文字给他看,大概就是从那之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心心念念的是“六年后就去见他”,没想到那么快就以“他被利用破坏他守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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