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的事,咱们心中有数,不管他是不是虚报,南人的水师总是退了,所以得赏。库恩布帮着鳌拜守开封,功劳很大,他又是先帝亲自抬的满州,朝廷不能亏待了他。我看,直隶总督的位子可以给他。”苏克萨哈道。
“若没别的事,大家就先回去吧。明儿早朝,捡几桩奏一下。”
索尼说着,端起茶碗,这是汉人的规矩,意为送客。众人正要退去,门房来报,说是翰林院的学士徐元文奉旨前来传皇上的口谕。
“皇上的口谕?”
索尼和苏克萨哈都是奇怪,小皇帝有什么口谕要传。因是口谕,倒也不必摆香案排场规矩,索额图去将人带来。
“上谕,着索尼察看同安侯郑芝龙是否有报效朝廷之心,若有,叫他入宫,朕要亲自见他。”
听完徐元文转述的小皇帝口谕后,索尼和苏克萨哈都有些发怔,不知道小皇帝为何想见郑芝龙。
徐元文将皇帝有心启用郑芝龙,让他招降南人水师的意思说了。
索尼听完,不置可否,苏克萨哈看着他,等他拿主意。这件事,车克和杜尔佑他们自是无权决夺,所以都没有说话。半响,索尼挥了挥手,叫索额图派人去召郑芝龙前来。
同安侯府中,郑芝龙一听辅政大臣要见他,又惊又惧,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儿子郑渡匆匆忙忙赶到索尼府上。
“下官郑芝龙见过辅政大臣!”
看到苏克萨哈和车克等满蒙大臣都在,郑芝龙心里发慌,跪在那里万分紧张。郑渡更是紧张万分,腿肚子都哆嗦了。他父子二人是真的怕,因为从前他们之所以没有被清廷处死,是因为郑森在。如今郑森已死,他父子二人对于清廷的价值便就不大了,加之太平军水师寇犯天津卫,使得北京城气氛十分紧张,他父子二人便更担心清廷会处决他们。
索尼让郑芝龙父子起来说话,问他道:“同安侯,你知道找你来是做什么吗?”
“下官不知。”
郑芝龙将头垂得低低的,哪有当年海上豪雄,操弄皇帝如傀儡的权臣模样。
“真不知吗?”
苏克萨哈冷哼一声,走到郑芝龙面前,骂道:“你降我大清也有十多年了,可这十多年,你真是诚心降我大清吗!”
郑芝龙一听,连忙请罪道:“下官养子不肖,自知该死!”
“该死?”
苏克萨哈冷笑道:“亏得不肖,要是肖了你,还成什么人呢?....你那长子郑森虽然倔强,咱们倒很爱他,他是明朝的遗臣,不是咱大清的乱臣贼子。当年伪隆武死后,他还是精忠不贰,做臣子的,不当这么样吗?...哪像你守着仙霞关,咱们兵还没有到你就走了,听说闽人至今有曲子道:‘峻峭仙霞路,逍遥车马过,将军爱百姓,拱手奉山河’。你自己想想,你如何比得上你儿子。”
车克见苏克萨哈对郑芝龙十分不满,便也道:“郑芝龙,论为祸,你还真比不上你儿子,你那长子这十多年给咱大清添了多少祸?这些都不用我一桩桩说给你听了吧?先帝在时,叫你写了多少信,先帝又亲自写了多少信,最后有回信吗?你办的什么事!”
“下官办事不力,都是下官的错。”
郑芝龙吓得也不敢站了,“扑通”跪下,带着儿子郑渡只是磕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苏克萨哈看了眼索尼,见对方微一摇头,便骂了声:“走罢!”
走?叫我来就是为了骂我?!
郑芝龙愣在那里,旋即赶紧拉着儿子退出,出来时一身的冷汗。
郑渡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父亲,索尼和苏克萨哈什么意思,平白无故的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骂父亲一通?”
“世上可没有平白无故的事。”郑芝龙沉吟道。
“父亲,那是祸是福?”郑渡脸上还是一脸紧张之色。
郑芝龙回头见没人,悄向郑渡道:“是福,清廷看样子是想用我。”
里面,苏克萨哈这时也在问索尼:“刚才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索尼摇了摇头。
“那你说,郑芝龙能用不能用?”
索尼眉头微皱,视线落在一边的徐元文脸上:“皇上除了让我察看郑芝龙能否得用,还有什么话交待?”
“有,皇上说郑芝龙若用不得的话,就...”话到嘴边,徐元文迟顿了一下,再说出来的话却是和小皇帝说的不同了。
“皇上说,郑芝龙要是不堪用,就由辅臣处置。”
“是么?”
索尼点了点头,看向苏克萨哈:“你怎么看?”
“此人留不得。”苏克萨哈毫不犹豫。
“那你去办吧。”
索尼说完,兀自离去。苏克萨哈和杜尔佑低语几句,后者重一点头,带人离去。
徐元文站在那里,许久,暗叹一声,回宫复命。
......
作者注:历史上郑芝龙是被苏克萨哈矫诏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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